外那些人凌乱嘈杂的声音不断地飘进来。
一直等到那挂着持正府牌子的白衣人全部退走,林茂才幽幽转头看向童公子。
那童公子一对上林茂此时的视线,整个人情不自禁又抖了抖。
“童公子,”林茂一字一句,缓缓地开口道,“这一路上叨扰你良久,本已是无奈。然而这一次却还要麻烦你最后一次……”
童公子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道:“请,请说。”
“我想麻烦你帮我去查一查,这持正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茂道。
……
从入城时候的境况来看,林茂便知御花门在这建城中势力不小,而童公子这一明面上的不肖子孙,也依旧有受到家族的照顾。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一丝犹豫地派出了此人去帮他探查情况。
果然不过过了两个时辰,在建城某处不起眼的客栈房间内,林茂便拿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呵……太子被圈禁,龚宁紫重病殆死,白若林继任持正府?”
要说林茂在车厢之内时神色难看,此时看完了手中那些消息的他,整张脸便已是一片乌云弥漫。
在他与常小青带着伽若三人在荒山野岭偏僻小城中被悬赏追杀之时,朝堂之上竟然也是一片血雨腥风。
云皇唯一的孩子琼太子殚Jing竭虑这么多年,一朝回京,竟然还是被云皇拿下。给的罪名也相当惊世骇俗——在京城之中行巫蛊之术,杀人无数只为弑君,如今太子被死死地圈禁在皇城之中,眼看着一日熬过一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被赐死。
而龚宁紫的消息还要更加耐人寻味一些……
按照如今流传出来的主流消息,琼太子弑君之举,就是龚宁紫协助所为。是故琼太子被圈禁后,他也被云皇拿下,对外说是病重,可实际上从那一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影——恐怕此时的那位三应书生,早就已经死了。
纵然没有人敢给出确切的消息,但几乎所有人对此都报以一种心知肚明之态。
而龚宁紫唯一的徒弟白若林之后的举动,似乎也在隐证这个说法——白若林从继任持正府府主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排除异己。
所有不服从他,亦或者对他所做作为存疑的龚派成员,全部都被他以各种罪名踢出了持正府,最后再被持正府以江湖叛逆的名义抓捕起来。
而在血洗持正府后,白若林更是在江湖上广招人马,一点一滴地用自己的人手将龚宁紫之前布下的明线暗线全部挤压出去。
照理来说,白若林这般疯狂的举动本不应该成功,奈何白若林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靠山……
皇帝。
“云皇想要让龚宁紫死。”
林茂抬手将那些消息一点一点撕碎,然后投入了火盆。
无论云皇多么平庸,多么狭隘,但只要他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坐上一日,他便始终拥有这世上最高的权柄。
所以一旦龚宁紫消失不见,持正府中那些下属无论多么武功高强,多么忠心耿耿,依旧敌不过那薄情寡义的白若林,也敌不过那些为钱为权而来的乌合之众。
多么讽刺……
林茂盯着火盆中腾起的火苗,神色有些恍惚。
常小青一听到龚宁紫这个名字便觉得胸闷气短,正待说话,旁边便传来了一个干巴巴却额外认真的声音——
“我去杀了那些讨厌的人。”
常小青额角一跳,嘴唇紧紧地抿住了。
说话的人,自然便是伽若。
之前进城的时候,他作为一个颇为显眼的和尚,被塞进了戏班子的箱笼之中掩人耳目,因此并未和林茂等人一起目睹持正府旁那一幕相互争斗的惨剧。
但这并不妨碍这和尚察言观色,探到林茂心绪不佳的端由。
“多谢好意,但是不用……你也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林茂叹了一口气,飞快地打消了伽若的提议。
其实直到此刻,林茂心中依旧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龚宁紫竟然会重病殆死?还会被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夺取权柄地位而无能为力?
无论如何,林茂都没相信龚宁紫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此事终究还是不对劲……”
林茂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喃喃出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白天里见到的那人为何那般熟悉。
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与这人见过!
当年他与龚宁紫决裂之后数十多年,每逢年节便有人隐姓埋名将大批奇珍异宝以年礼的名义送入忘忧谷,然后又被林茂派人一一将东西扔出谷外。
而当时来送年礼的人,就是这林铁头!
只是那个时候的林铁头不过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时过境迁,林茂没想到自己再见他时候,对方已经变成了这般老麦不堪的模样。
想起林铁头的身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