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明从进了门看到这整洁的房间开始,就抱怨上了,喋喋不休的让蒲秋苔额头上下满了黑线,听了一会儿,连青筋都蹦出来了,不得不打断这上蹿下跳的小子,Yin沉着面孔道:“殿下,我已经被打入冷宫,你再叫我母妃好像不合适吧?”
“真是无情啊。”夏东明煞有介事的摇头:“虽然母妃被打入冷宫,但父皇并没有将我送归别人名下,所以你当然还是我的母妃。母妃教我忠孝节义,我岂能做那趋炎附势的小人?再说了,俗语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怎会因为母妃被打入冷宫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呢?”
蒲秋苔差点儿吐血:这混蛋太子说什么呢?什么母子关系?呸!自己又不是他亲娘,再说自己是男人啊,认一个男人做母亲,就这么好玩儿?其实这小混蛋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吧?
“太子殿下,皇上如今晚上都宿在何处?”红莲见蒲秋苔的面色都快黑成锅底了,连忙笑着打岔问了一句夏临轩的情况,暗道若是娘娘知道皇上相思成疾,不知道心中是否会生出一丝挂念之情。
“唔!父皇这一个月,都是宿在银月殿啊凝香殿啊清凉殿啊还有其它的宫室,那个……我在皇祖母那里听见那些妃子说悄悄话,只说如今好了,总算能雨露均沾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小太子一番话说得红莲汗都下来了,忍不住就看了这小子一眼: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只是,为什么就觉着他不可能真不知道雨露均沾这种词是什么意思呢?好嘛,娘娘的脸色已经不是锅底,干脆就是煤炭了,太子殿下,咱们住口行吗?你刚刚说皇上痛苦,可这分明是夜夜笙歌,痛苦你个腿子啊。
泼辣的红莲都气得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夏东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里有语病了,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连忙去把食盒一个个揭开,洋洋得意的邀功道:“母妃,我知道您在冷宫生活清苦,先前我想过来的,可父皇不让,好容易今天是祖母开恩,让我来探您,看,我给你搜刮了多少好东西?唔!其实也不是我了,上次父皇去给皇祖母问安,皇祖母还说看着你就是个好人,问父皇为什么总是欺你太甚,絮絮叨叨说了父皇好半天,你没看父皇出来时的脸色,都快绿成黄瓜了。”
听着小太子叽叽喳喳说着话,蒲秋苔面上的Yin沉之色渐渐退去,他看着那食盒里琳琅满目的点心rou干坚果以及冬日里北方难见的柑橘柠檬等水果,一时间竟是有些怔忡出神。
少年得意金榜题名,皇帝欣赏士林拥戴。这些风光他都曾经有过,然而短暂的辉煌之后,等待他的却是朝政黑暗波云诡谲,最终他黯然辞官,即便是对自己有着天高地厚知遇之恩的故国先帝,在那些jian臣的陷害挑唆之下,也毫不犹豫放弃了满腔报国热忱的他。
这曾让他久久的绝望,虽然他痛恨大名朝的入侵,痛恨夏临轩曾经的暴行,可他不能不承认,这个暴君虽然毁灭了他付出全部感情的庆朝,却带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民为重君为轻,从这一点上来说,似乎……自己的痛恨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放下心结,辅佐他让这天下锦绣河山光彩不灭,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太平日子,不再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好像……也不错。
只可惜……那个君王看中的却不是自己的才华,他只把自己当做一个男宠,一个需要征服的对象,或许到如今,他对自己也是或多或少有些感情,可那又如何?那些感情,根本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
一念及此,刚刚莫名其妙生出的一丝感动便消失无踪。不过在看到夏东明忙忙碌碌往自己手里塞橘子坚果后,他心中还是泛出了些许暖意。
“多谢太子殿下今天来看我,只是今日除夕,你还要往慈宁宫和养心殿见驾,又要去见太傅们行礼,需要忙的事情多着呢,这就赶紧回去吧。”
一提起这些,夏东明的小脸上便添了懊恼,皱着眉头道:“去慈宁宫见皇祖母倒没什么,最讨厌的是明天还要见那些外命妇,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关心的话,也足够说到晌午了。更不用提还要去给那些老头子行礼。母妃,你放心,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一定要和父皇求情,让他早点把你放出去……”
“这件事不劳殿下费心。”
蒲秋苔连忙打断夏东明的话:他在冷宫里住的很好,没有夏临轩的夜夜索欢,这段日子简直就是一年多来他过得最舒心的,如果可能,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在这冷宫里住一辈子,就算是清贫劳苦也甘之如饴。
夏东明撇撇嘴,小声道:“我知道母妃是怎么想的,不过你死心吧,就算我不求情,父皇也肯定忍不住的。我还指望母妃出去后就做我的太傅,让父皇把那些老头子都给辞掉呢。唔!母妃,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看父皇能忍几个月?我觉得不会超过三个月……”
“红莲,好生送太子出去。”
蒲秋苔伸手揉了揉眉毛,见夏东明和一直没有说话的夏东清被红莲请出去,小太子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知道你不爱听,但这是事实,父皇肯定不可能忍到三个月以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