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痛揍点什麽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能让牠继续在外面乱晃。」元彬说完,回头和伯昱讨论可不可以带牠回家。当时妈妈怀孕了,伯昱不希望她接触野狗。
就在元彬提议买个狗屋把噗噗安置在他们住家附近时,我出於冲动这麽说了:「我带牠回家。」
「你家可以养狗?」元彬问。
我没有回答。
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有谁家里可以养小孩子从外面带回家的野狗?白痴都知道:没有。要养也要去抱刚出生的小狗或是买只血统名贵的狗,要不,最少也要去领养。
「你总不能养活每一只饿肚子的野狗吧?」「你如果这麽做,只会让野狗更猖獗。」
相信我,各位当人家爹娘的,每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这些事,简直听烂了!但是当一个孩子想要帮助一只小动物时,关心的真的不是任何政策或效率的问题,更和平不平等没有关系。
至少对我来说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是一个有崇高理想的人。
我绝对不会去参加拯救流浪狗的连署签名活动,平常我虽然滥情,但是很少用在弱势的一方身上,我也不会去提倡大家一定要关心动物的福利,事实上,我是一个做了善事还会被调侃「你也这麽有爱心噢」的人。
是否要收手,在自己可以做点什麽的时候让生命在我面前逝去,这才是我心中的危机,虽然我知道这种事对谁来说都不重要,甚至对平常的我来说也不重要。
我已经介入噗噗的世界了,我知道这世界很糟,但是这干噗噗什麽事?我当时只希望这些糟糕的事不要干噗噗的事,至少噗噗不要被波及,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所以我真的把牠带回家了。
老爸老妈照例在吵架。
小时候我总觉得大人吵架根本没有理由,大人会为了吵架而吵架。长大了一点以後,我是听出了些许可能是理由的理由,但是还是看不出必要性。大人的确是为了吵架而吵架的。
我以为老爸老妈专心吵架,或许会忽略家里多了一只狗,但是很显然我想太多了,老妈和老爸吵不够,把矛头转到我身上来,噗噗被吵闹声吓到,跑出了家门。
我本来希望至少能保护一个比我悲惨千百倍的生物,噗噗跑走,瞬间让我有种被冷水泼醒的感觉。
乱象,蔓延的范围比我想像中广太多了,自己的力量却又比想像中小太多。
我应该伤心的,但是把噗噗放入我整个生活背景来看的话,他激起的涟漪其实还不够我皱个眉头。
我麻痹了,而就算噗噗和我之间有一点特别的回忆,我还是选择继续麻痹,要不然能怎样?
郭元彬以为我是个有爱心的女孩,他完全看错了,当他来问我噗噗的近况时,我很反感,随便掰了几句打发他。他以为噗噗在我这种人的照顾下会过幸福的日子,他完全是在幻想。
我一向讨厌那种活在童话气氛里的人,女的也就算了,郭元彬是个男人耶,他有天真的资格吗?
我从国中就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不过我懒得在口头上解释为什麽我讨厌他、为什麽我希望他离我远一点,所以後来我乾脆用行动告诉他。
某一天放学时间,正想拿食物给我,要我拿回家喂给噗噗吃的郭元彬(当然旁边跟着新生帅哥陈伯昱),在新栋大楼最高层的楼梯间,撞见我和一个男生状似亲密。
说是状似亲密,其实就是在接吻,不过那个人手正在摸我哪里我不太记得。
我不像郭元彬那麽清纯圣洁,国中时就偷拿父母的保险套,男友一个换过一个了。
当我还清纯圣洁的时候,不知道哪个骗子告诉我,做爱是彼此相爱的男女才会做的事。而我得到的结论就是:那我父母应该不做,因为他们恨彼此。
必须澄清的是,如果两个人平常吵吵闹闹,但是还保有对彼此的好感,这我是看得出来的,比如说,我很早就知道陈伯昱对郭元彬爱在心里口难开,但我父母的情况并不是如此。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至少不会永远骗人,我爸和我妈没有互动时,那种看对方厌恶到了极点的表情,一辈子都会折磨我。知道自己的爸妈不相爱,自己不是以爱为前提出生的,这其实很痛苦。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却做爱。
我发现这件事以後,做爱对我来说就是种污秽的行为,只是用来自我毁灭罢了。不过我知道养小孩有多辛苦,所以很注重避孕措施。
总之,郭元彬看到了,陈伯昱当然也看到了。
「你想干嘛?」我发现他们以後,很不客气地对元彬说。
知道自己打扰到别人,元彬很快递出那袋食物,说:「给小狗。」
我觉得很不耐烦,也受够了跟他继续有交集,於是我说出了我最不想透露的事:「牠早就不见了!」
先是被接吻镜头吓到,这下元彬又被这个讯息吓到了。「怎麽会……」
「我带牠回家那天牠就不见了,这样你满意了吧?可以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