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分开,北堂戎渡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却淡淡一笑,沙哑笑道:“二郎,你这次,却是拿不下我!”北堂尊越大理石雕刻一般的俊美面庞上终于动容,他仿佛没有什么声息一般,也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深深地看着几丈外的北堂戎渡,终于缓缓道:“……罡气!你已到了这个地步?”北堂戎渡嘴角带血,表情似哭又似是在笑,嘶哑着笑道:“是啊,罡气,就在前时不久,我已突破瓶颈,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二郎,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一直都是在等出手的机会,先前你一直不动,只怕是在积蓄最后一点真气罢?你能尽量压制药力到这个程度,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不是现在的我能比的。”
北堂尊越面色复杂,却并没有出言反驳,北堂戎渡笑着,忽然又咳出了一口血,但他好象完全不在意一般,只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双眼看着北堂尊越,低低而笑:“只可惜我既已突破,纵然仍旧比不得你,但动起手来却足以支撑下去,可你,又能坚持多久?”话音未落,殿外轰然炸开一个响雷,而大殿之内相对的两人却沉默着,往昔的一切全部历历在目,那喃喃的轻柔爱语,被翻红浪的亲昵相交……一切的一切似乎仍在眼前,至今未散,无边的伤怀,无尽的遗憾,种种心痛难以言说,北堂戎渡突然间纵情放声大笑,足下踏前一步,挺剑向前!
外面雷电交加,风雨如晦,大殿之内却是剑气纵横,往日万般恩爱,尽在这刀兵相见之中!
“……噗嗤!”利器刺入血rou的沉闷微响令一切戛然而止,周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迅速溢了出来,绽放若盛开的红梅,鲜血沿着雪亮如霜的剑身缓缓而下,柔和地蜿蜒着,然后滴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北堂尊越立在当地,一手持剑,剑尖没入了面前北堂戎渡的血rou里,青年被刺中左肩,血水在绣有金龙的黄衣上染出触目惊心的血花,可他却根本没有动上一动,一切都如此安静,就仿佛天地时间都被定住了,成为一幅永恒的画面。
北堂尊越的薄唇似乎动了动,又似乎并没有,一张晶莹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就如同石雕一般,此时他已完全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没有半点真气可用,方才的那一剑亦是软弱无力,然而北堂戎渡却还是被刺中了,究竟是真的没有躲开,还是,根本不想躲?北堂尊越知道答案,他就这样静静地握着剑柄,金色的眼睛定在北堂戎渡脸上,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还真的是……很痛。”北堂戎渡忽然轻轻笑起来,他抬手抓住剑身,只略一用力,那长剑便顿时从中断成了两截,北堂戎渡顺势点了肩头的xue道,止住了血,然后便随手抛掉了自己掌中的软剑,北堂尊越看着青年,虽然此时他不再有天下第一的武功,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北堂尊越的眼神却依旧桀骜如初,威仪不改,他的目光看向北堂戎渡被血洇红的肩膀,似乎微微有所波动,然而,却终究没有开口--世间之事,不过是爱恨纠缠,情仇两难!
北堂戎渡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北堂尊越,他紧紧抱住这个男人,似乎有些颤抖,也可能只是错觉,轻声问道:“……二郎,你恨我么?”北堂戎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好象小心翼翼的,就如同一个忐忑的孩子,北堂尊越没有像往常一样反手抱住青年,只是语气异常平静地道:“朕现在输了,那张椅子归你了,朕以后只是一个普通人,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会被你软禁在什么地方……那么,朕到底恨不恨你,你说呢,长生?”
“是啊,我早就想到的,这个问题好象真的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北堂戎渡喃喃说着,他把脸埋在北堂尊越依旧温暖宽阔的胸前,深深嗅着上面熟悉的味道,贪婪地嗅着,一面加重了力道紧紧搂住这个男人,就好象生怕一松手,北堂尊越就会不见了,北堂戎渡面上满是笑容,灿烂无比,可是他的声音里却又矛盾地带着哭腔,道:“我也许是不想这样的,可是又必须这么做,如果你不是什么无遮堡的堡主,不是汉王,不是皇帝,我们两个只是很普通的父子,那么我也不想做那些让人很累的事情,我也许会孝顺听话,做你的好儿子,跟你高高兴兴地在一起……二郎,你知道吗,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心安,有些事情我知道一旦做了就是错,可是我还是一定要去做!你会觉得我忘恩负义,我不忠不孝吗,没有关系,你怎么想都没有关系,反正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一年不够那就十年,十年不够那就二十年,三十年,我总会等到你不再生我的气,你不理我也好,对我视而不见冷嘲热讽也好,我不在乎,因为我等得起,我不怕,我的耐心确实是很好很好的,我跟你耗得起,二郎!”
北堂戎渡脸上满是泪水,也满是笑容,他从男人的胸前抬起头,然后温柔地凝视着北堂尊越的面庞,温柔地抚摩着北堂尊越的脸颊,温柔地说着话:“好了,现在没有人能够打扰我们两个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呢,一定要做的,不然就不圆满了。”北堂戎渡望着面前的北堂尊越,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柔声说着,那轻轻的温柔语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透出隐隐的诡异气息,北堂尊越一言不发,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