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好。
惊蛰过,春耕大忙,老古力所留上好水田,古吉免佃租与了汪勤,菜地也让汪勤帮种着,给了三百文钱。栅栏中拳头大小鸡崽与一只生蛋老母鸡全捉去了汪勤院子,让帮管着。
去私塾找王老夫子,说要外出游历数月,次年四月前回村参考府试。王老夫子疑他是为营生,并未劝留,只让他在外小心些。
古吉收拾好老古力屋,落了锁,辞了汪勤,挽着旧篮子,慢啃着馒头,走路去乡集临峰。路两侧田地,忙农们正三、五人一起边说笑边干活。运粪桶板车疾行,釆办赶集人匆匆。临峰菜市口,待租马车停了两排,共七辆。古吉花十五文租了一辆七成新马车,车夫是个虎实少年。待人坐好,少年扬鞭,马儿直奔资贤县。
资贤县位于架南县南。官道两侧景致与年前所见一般,都是青葱林荫,只嫩叶儿苍翠明朗。少年驾车又快又稳,午前便到了资贤县芸莱客栈。
在下等客房内换了一身普通青年行头,也未退所押房钱,提着帆布袋,古击出了客栈。
县城菜市口,古吉上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一落魄中年人,闻言要去丽津县,尚未议价,马车便已跑了起来。路上只县城停办熟食与野外露营。一日三县,未曾歇息。整十二日,丽津县便到了。
福至客栈前,古吉下车,递了二十两银票与车夫,跨进了客栈,仍住了一间下等房。
二月二十六,承河附近,肖良村荒屋,古吉再次换了行头,渡船入了曹营县,径直去勤书商号取“信”。
时隔一年,傅掌柜老模样儿没变,他瞧了矮儒布衣中年,脸上自然流露出了一丝鄙夷。
“取云上书信。”
傅掌柜愣了会儿,又及时换了脸,笑道。
“可有凭号?”
“上。”
傅掌柜俯身,从柜台底下取了一朱漆红木盒,拿出了四封“信”。一年之“信”已累积了四封,也无人冒领,何冬阳安全措施很是得当,古吉十分满意,但“信”封委实薄扁,直召示贩售状况不佳。
这也怪不得谁,谁知江湖是人族江湖?故事局限一国内,格局甚小,眼界亦不高,其趣早落了下乘,且何冬阳所走营路委实高端,定书售价为一两银子,读书人大多清贵,又有几人愿花大钱买此闲书?
拿着“信”,古吉走出了勤书商号。前方花柳巷整个儿高了一楼,他盯着高处,满脸失落,回过神,往南巷走,途中又掂了四封“信”,猜着银票面额。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他身后,傅掌柜却是松了口气。
东家已询问了数回,知无人取“信”,只让等着,也是盼着云上书来取“信”,这回可等到了,他也总算是交了差。
傍晚,辰阳客栈后巷,一乞儿窜了出来,缝人便讨钱,到也有两富衣,扔了五枚铜板于地上,古吉拾起,跑去烧饼铺子买了四烧饼,绕去了城南棚户草垛子下,只草垛子早换了新,曾经三乞丐也无了影儿。
天渐黯,巷口往北亮了一片灯辉,古吉与守门小斯招呼过,转溜到了北街鬼院附近,夜色下,一抹黑影倏地窜入了鬼院。若有路人见得此幕必会吓晕。
搬开靠墙烂木板,轻推板墙,露出甬道口,古吉走入,合上墙,回了书房。梅苑漆黑一片,除了偶有虫鸣,十分宁静。青秋已歇下,古吉撑灯仔细瞧了一会儿,也没唤醒他,独自去厨房烧水,洗澡,并回房睡下了。
身负重物前行于码头,身子愈来愈沉,胸腔被压作一团,大口喘气更觉吃力,大清早,古吉奋力剥开眼皮子,暗道鬼压床了。甫一动身,才知青秋如宠犬覆于身,正使劲搂住他脖子。满鼻是浅浅皂香味,古吉深吸了一气。
“青秋,放开少爷。”
青秋依言起身,扶着自家少爷坐起来,沉默无言中,两眼也弯出了水润。
“咱已有个小院和一亩三分地了。”
十七岁美少年笑起来十分养眼,青秋嗯了声,尾音上翘,很是自豪。瞧人体态不减不增,古吉就知梅苑安如惯常,便伸了两手,要他伺候着穿衣下床。
“这年府上可有事发生?”
青秋细说了府上大、小事。主母方菇频接了后宅宴会帖子,大少爷献寿诗得了好名次,学院赏了五两银子。老爷也得了少帝嘉奖。小姐已绣得了花,并转托了一物。青秋取出茶几下木盒子,递于古吉道。
“第一匹手绢子,已是很好的了。”
古吉打开看,红金线斜挑,花辨儿肥硕,似椭圆,凑一起放远了,倒也像一朵不可名状之花。
“咱巧儿好蠢。”
青秋笑了,他知小少爷一向疼爱小姐。
“宗府悠兰小姐留宫,已封捷抒。其他两千女子皆被遣回原籍,剩一千充作了宫女。上官晚照上月过府见主母了。”
“兄长知么?”
“主母并未派人去请回大少爷。”
“去林子,边走边聊。”
从后墙绕进梅林,古吉满眼是繁盛碧叶,林边儿还长出了数十颗小树,大叶长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