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艾之前也这么猜想过,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她还活着,常家又为什么要给她父母200万封口费?
既然活着,又谈何“送走”?
“……常家会不会不知道她还活着?”许艾说。
叶负雪停了停,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她:“你随我来一下。”
许艾跟着叶负雪去了他住的北屋。进去的时候,她发现他的卧室门没有关上,于是下意识地朝里面扫了一眼——窗帘拉上了,室内非常昏暗,她这么匆匆一瞥,只看到书桌上摊着一卷纸,纸上铺陈开画了一半的线条和色块。
叶负雪引她到了客厅的桌子前,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锡罐。
“昨晚你过来的时候,身上挂着一个魂,”叶负雪说,“祖nainai说你被魇着了,还听到奇怪的动静——也许是因为这个。”
那个罐子就放在桌上,拳头大小,灰扑扑的银色,盖子扣得紧紧的。
“……我听到很奇怪的脚步声。”许艾说,后半句是“还有妈妈在叫我”,她想了想,没说出来。
叶负雪点了点罐子:“那个魂现在就在这里——半生半死,由生而死。”
许艾感觉曾经听过这样的形容。
“但这个魂不是从荷塘里出来的,”叶负雪说,“应该在几天之前,就偷偷藏在家里了……也许是从外面跟你一起回来的。”
几天之前?许艾想了想:“可是我好几天没出门了,上一次出门,还是——”
还是在常家婚礼的时候。
“……这个魂是在婚礼上,跟着我们回来的?”许艾问。
叶负雪点点头:“当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可能我没有注意到的?”
第26章 祖nainai的钗子
——有没有什么叶负雪没有发现, 而自己觉得奇怪的事?
许艾仔细想了一会儿。婚礼上, 她几乎全程都和叶负雪在一起,中间也只分开了短短几分钟,她见过的事, 他几乎也全部在场……
“……好像没有, ”许艾说, “不可以直接问‘她’吗?”她觉得这罐子里的,大概就是那个姑娘的魂。
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方式一息尚存,但火焰已经点燃, 葬礼已经举行, 棺木已经埋下, 父母收下了封口费, 前男友和新娘正在爱琴海晒太阳——在“常理”和“法律”,以及“人际”上, 她已经死了。
“不可以, ”叶负雪说, “这个灵魂脱离躯体太久,不一定还保有清醒的意识——说不定会做出危险的事。”
“那她为什么要跟我回来?”许艾说, “如果她只是想报复常家的人, 为什么要跟着我?”
叶负雪停了停,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他把那个罐子收起来,放到一边的架子上。那博古架上只有这一个锡罐, 昨晚剩下的那些, 也许已经被明叔搬走了。
“就到这里为止吧, ”叶负雪说,“别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到底。”
“……那,这个魂呢,你准备怎么处理?”许艾问,“她既然找过来了,可能还有别的事要说?”
“已经收起来了,”叶负雪说,“本来也只剩下一点执念撑着,让她自己慢慢熄灭吧。”
许艾还想再说几句,叶负雪又开口了:“再管下去,也许会连累到你身上。”
许艾的嘴张到一半,闭上了。
然后叶负雪背着手走到卧室门口,转头对着她:“你回去吧,之后的事情不要再惦记了——你快开学了吧?到时候是直接送你去学校,还是你想先回家?”
许艾一愣,想起这回事来:对,农历七月过半,公历八月也快结束了,她马上就要返校,确实没有太多时间用来Cao心“别人的事”。
何况这个暑假结束后,她不一定还会再回到叶家大宅,这里也会变成“别人家”。
别人家的事,她就不要瞎Cao心了。
从叶负雪的院子里出来之后,许艾抬头一望,看到荷塘边有个小小的人影。她头上的金钗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比她半透明的躯体要醒目得多。
许艾收回要回东厢的脚步,走过去了。
她还没出声招呼,祖nainai倒是先转身过来,朝她一仰头:“负雪他不管常家的事了吗?”
“……是的吧,”许艾点点头说,“他说别人家的事,管也管不到底……”
祖nainai扁扁嘴,朝旁边的柳树踢了一脚;柳树纹丝不动,她穿着绣鞋的小脚丫直接穿到树干里去了。
“怎么了?”许艾问。她走过去,帮祖nainai踢了一脚,树枝一阵“哗啦啦”的摆动。
祖nainai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荷塘边,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她的眼睛又大又黑,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从来没出过家门。”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啊?”
“我以前就住在西厢那里,”祖nainai说,“院子都很少出,最多和弟弟一起在花园里玩,荷塘这里只来过一次——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