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官愣了一下。
他定定地看着少女,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无法释怀的被背叛的伤痛。
他忽然明白过来。
少女与卫廷是孪生兄妹,这意味着在这两兄妹尚未出生的时候,他们俩已经紧紧依偎在一起度过了十个月的漫长时光,所以两人之间的羁绊绝非常人可以想象。少女称呼三胞胎为“大哥、二哥、三哥”,然而独独对着卫廷,她不是叫卫廷做“四哥”,而是叫“哥哥”。
卫廷在少女心中的地位是最特别的,少女也以为自己一直是卫廷心中最特别的人。然而他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局面——卫廷曾经想为他而脱离家族,这个做法深深伤害到了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让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慌:最宠爱她的哥哥竟然要为了别人而抛弃她,她再也不是哥哥心目中最重要最特别的人,这个认知让她的内心世界一度产生了动摇。
幸好卫夫人同意了,否则如果放任情况恶化下去,卫廷脱离了家族,卫堇一定会崩溃的。
想必在卫夫人思考该不该成全他和卫廷的那三天里,卫堇也是极不好过的吧。
然而这些煎熬,她并没有表露出来,更没有告诉过卫廷。
因为卫夫人最终还是同意了,时过境迁,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把当初的忧虑说出来,因为就算说了也不过是让亲人徒增负疚罢了。
然而伤害毕竟已经造成了,对于卫廷的决定,她一直都不能释怀。
就像在心里烙下的一个伤疤,总是细细地渗着血,说不上特别疼,然而却一直若有似无地折磨着她。
“墨大哥?”卫堇睁着与卫廷极为相似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你会支持哥哥那样做吗?”
教官垂下眼睑,对上她的眼睛:“我不需要表态,因为他不会那么做的。”
“……!!!”
卫堇双眼一亮,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惊喜神情:“墨大哥,你……你说什么?”
“我说卫廷不会那么做。即使卫廷舍得放弃任何人,也不会舍得放弃你。卫堇,他一直把你放在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保护着,哪怕是我也无法取代你在他心中占有的地位,更无法比得上你在他生命中占有的比重。”
“是真的吗……”卫堇喃喃地反复问道,眼中水光流转:“是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认为?”
“一直都是这样的。”教官淡淡地说道。
卫堇退后两步,背靠着墙,弯起身子捂住脸,任由泪水汹涌流出。
她又哭又笑,像是重新找回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教官站在两步开外,静静地看着她哭。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那里站着一位端庄娴雅的贵夫人,见他看来,贵夫人温柔地笑了笑,朝他微微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他站得笔直,坦然接受了卫夫人的感谢,然后恭谨地欠身回礼。
卫夫人用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做声,然后她再次笑了下,最后看哭泣的女儿一眼,转身离去。
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看着这样的卫夫人,教官忽然想起曾经有个老前辈与他说过的话——
其实孩子的事情父母都看在眼里,他们不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父母不会作秀般高调地保护孩子,他们只会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孩子。他们伸出手承托着孩子的重量,让孩子爬到更高的地方,而当孩子取得成功后在他们面前沾沾自喜地诉说自己的功绩时,他们也只是和蔼地笑着,认真地听着,并真诚地祝贺孩子取得的成就。
但他们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对孩子说出他们在背后帮助了孩子多少次。
一辈子都不会。
这就是父母。
卫堇哭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母亲还在等着她吃饭,于是她擦干眼泪,跑回房间快速化了个淡妆,掩盖哭过的迹象,然后与教官一同去到餐厅。
卫夫人坐在餐桌前,见女儿来了,顿时笑得明艳非常:“你个丫头,让你去叫墨先生,你磨叽这么久才下来,是不是不想吃妈妈做的饭了?嗯?”
“哪有啊,只不过刚才有朋友Q我,我就去聊了两句嘛~”卫堇不敢坐得离母亲太近,生怕被敏锐的母亲看出她刚刚哭过,于是她故做自然地将教官推到母亲身边坐下,而自己则坐在教官身边,想说有教官隔在中间,母亲便不会察觉有异。
卫夫人装作不知道女儿心里打的小算盘,点头示意仆人上菜。
卫夫人的手艺确实很好,教官与卫堇在不知不觉中便把一桌子菜全部扫空了。卫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卫堇与教官抢夺最后一块白嫩圆润的虾仁,两人的筷子在盘子上空噼里啪啦的打起架来,把卫夫人逗得笑个不停。
不过最终还是教官让了一步,把虾仁给了卫堇。
卫堇吃饱之后,道了声“谢谢妈妈辛苦下厨做了这顿饭我吃饱了我要回房继续聊天了”便忙不迭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