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道:“这后宫里,有和宇文公子同样心思的不少,公子却甘为螳螂。若是从这一点来说,无殇到底去跪谁,恐怕还要斟酌。”
“殇美人这话说的,倒似无主之人一般。”宇文重华的眸子轻轻地滑到皇上身上,浅笑道:“叶家二公子当年四赴永州,千里寻主,万死不悔,忠心天下皆知,此时却这套说辞,难道觉得重华可欺?”
无殇被他当面点破当年之事,却面不改色,平声道:“若论起当年,那时如是齐王继位,如今当朝第一家族应是我叶家,而非你宇文家。这一点,宇文公子可认?”说着,不待宇文重华回答,便继续道:“但即便真的如此,无殇也不信宇文家会就此而亡。你我这般世家大族,岂能不留一两条退路?叶无殇,便是叶家的退路。无殇相信,以公子之聪,应该懂这其中的道理。”
宇文重华听他细细说着,字字清晰缜密,即抬高了自己身份,又解释了当年之事,不禁暗叹之前竟小看了此人,面上却微微浅笑道:“哪又如何?叶氏如今已全族流放,我倒看不出有何可用之处?”
无殇淡淡一笑,便道:“宇文公子,可否借纸笔一用?”
宇文重华微微点头,一旁钟离大师早将纸笔呈了上来,无殇扫视一下,便走至皇上榻旁,半蹲下来,将那纸横竖两道粗线画开道:“假若公子此次大事可成,当真登上极位,天下只怕仍将有一番大乱。以无殇浅见,天下势力将分为四股。”
“第一股,自然是手握玉玺的宇文家。”说着便在左上方写了两个墨字“宇文”。
“第二股,便是当今皇上的旧部。皇上起事于永州,永州一带,以永州军和永州刺史为首,几乎都是他的心腹。巧的很,公子刚刚还差一点就打死了永州刺史的小儿子。”无殇边说边瞥了一眼昏迷的颜选侍,手上重重在右上写了一个“萧”字。
“这第三股,便是失踪已久的齐王。说不定,此时你我身边就有他的人,公子觉得呢?”无殇继续说着,便在右下又写了一个“萧”字。
待写完了,便看着最后一个空处道:“这第四股,恐怕公子的感受比无殇还要深吧?公子入宫已近一年,还从未见过您的姐姐——皇后娘娘吧?”
话音未落,宇文重华已是脸色微变,逼视着无殇道:“叶公子觉得,这也是一方势力?”
“宇文公子看不透,无殇如何能看透。只是越看不透,才越可怕,不是吗?”说着便在那空处深深写上了一个“暗”字,似有意无意地道:“这宫内若说得宠,当属瑜贵妃第一,公子今日为何不传他来?”
宇文重华听了最后一句,面上虽仍是浅笑,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大浪。他入宫不久便发现亲姐姐竟已叛变,只不知道她如今属于那股势力,若说是齐王,宇文家与齐王素来交恶,宇文淑华自幼厌恶齐王为人;若说是皇上的人,皇上却又对宇文淑华极为冷漠,只视为生育皇嗣的工具,因此心内一直摸不透此事。此时听无殇点出瑜贵妃和第四方势力,联想瑜贵妃那个可能的身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沉沉道:“四方势力如何暂且不论,却不知道叶公子是真有本事能影响这场争斗?还是只会在此处舌绽莲花?”
“化四为三,替公子抹除收拢一方势力,公子觉得如何?”无殇淡淡一笑:“叶家手中有齐王手下所有党羽的名册,这分量可够?”
此言一出,不禁钟离大师的眼睛瞬间直了,连宇文重华都勃然变色道:“此物……不可能!此物怎么可能在你的手里。”
“正本自然在三王爷手里。但是抄录本……宇文公子觉得,是我叶家在齐王处的身份不够资格看到这名册,还是叶家不该留下这条退路呢?”
宇文重华沉思片刻,只觉大有可能,便正色道:“若有此物,为何之前不献给皇上?”
“公子是在考验无殇?”无殇直视他的眼睛,淡淡道:“此物便献给了皇上,我叶氏谋反之罪还能赦免不成?”
宇文重华听了这句,便浅浅笑了,看着他道:“只要你今日将此物呈上,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无殇已轻笑出声道:“无殇若想走,这宫里谁拦得住?刚才任公子刑杖加身,不过是无殇也想看看,皇上……到底已被公子掌控了几分?若是他还能清醒,无殇只怕至今还是那个千里寻主、万死无悔的忠贞之士。”
“好!”宇文重华又被顶了一句,却抚掌笑了:“我只道公子唯有容貌出众,不料竟是国士无双!叶公子有何条件,尽管提便是!”
“无殇便知并未看错人。”无殇亦收了锋芒,正色道:“我叶氏一族,皆是治世良才,只求世代簪缨,却从未想过染指天下。公子若事成,我叶氏愿献上名册,全族效忠,以求再得入朝。”
“如此?”宇文重华微微审视着他,道:“叶公子不怕我拿到名册便反悔?”
“那宇文公子便不怕无殇献了假名册?”无殇淡笑:“我们都在赌,我赌你有个这个用人的器量,你赌我手中真有名册。”说毕,又略有深意地道:“别忘了,就算叶无殇赌输了,叶家,还有叶无涯这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