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他能在公交车上跟一个称不上熟稔的男人大玩情趣用品,却不能把话好好地说出来。
真是好笑……像个疯子。
他果然让参止失望了。何曦麟想。脸孔因揪心痛楚而扭曲。
别让我们失望。
这句话就像个魔咒一样。
说了,会让父母失望;不说,却是让参止──
他到底该不该说?
总有一天必须抉择的,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而这个时候来得比他想象得快,也十分突然。
第八回
何曦麟握着手上的筷子,直到旁边的同学轻拍他的肩膀,「还好吗?你脸色不太好。」
他猛然松开用力过度而发疼的手,对同学摇摇头,却连一个强装出来的微笑都做不出来。
面对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便当,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明天开始就别去学校了,反正学校现在课程都上完,你就待在家里专心念书吧,我替你请了家教。早餐时,父亲对他这么说,有着鱼尾纹的双眼盯着手上的财经资料,看不见儿子满是惊愕的脸,我已经跟你的老师请好假了,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这种事情完全没有跟何曦麟商量过呢?为什么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父母的安排?
我……
听话,这是为你好,免得你又在外头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分心。
他好羡慕那些在青春期表现叛逆的同学们,他们虽然成绩不像何曦麟那样好,但他们拥有太多他没有的东西。
何曦麟想起他幼年时期曾经拥有过的梦想──啊,原来他也曾经对自己的未来有许多热情。
当时他只是个国小生,老师要他们写一篇万年不换的题目──我的志愿。
他知道父母希望他成为医生,但他还是在文章中写着他想从事设计,因为有同学说他画的衣服很好看。
无论哪一个科目他都表现优秀,自然作文也得了高分。
感觉自己的希望被肯定,他兴高采烈地拿著作文回家给父母看,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夸奖。
你写这什么?设计师?那种职业哪有前途?父亲蹙眉说道。
小麟,这个工作赚不到钱又没保障,当医生比较好。母亲也摇头微笑,像是何曦麟说了一个天真的笑话。
接下来他坐在父母面前,听他们的谆谆教诲。他当时只是懵懂无知的孩子,把父母的话当作不可违逆的圣旨,那是他第一次为父母抹杀了他的梦想。
第二次是在国中时,学校举办了话剧比赛,他自告奋勇地替演员设计了好几套服装,在同学之间受到莫大的回响。
但也因为投入太多时间,而让那次的月考在校排名退步。
父亲在他坐在书桌前构思演员的小配件时,径自推开门走进来,要他把那些画着图的纸丢掉。
与其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不如多读点书。
那些东西你不做也有人会做。
你是学生,就要做好学生的本分。
这对你的未来有什么帮助吗?
何曦麟试着说服父亲,但他反被对方的气势给压过,羞愧得无地自容。
于是隔天,他就把这项工作──以及设计好的部分草图──转交给其他同学。
困惑的种子在此时埋入他的心中,随着这种状况越来越多次,种子也逐渐萌芽茁壮。
最后他的内心被不解与疑惑的荆棘给紧紧缠绕,在一次又一次被父母否定中扼杀蕴藏在里头的热情,最后满目疮痍的梦想已经成为地上无人愿意关注的碎片。
有时他会不禁自问──我究竟是谁?为谁而活?我是父母的玩偶吗?反抗他们是不是不孝顺?
他爱他的父母,除了控制欲强这点之外,他们其实对何曦麟很好。
但他已经无法继续忍受了,尤其是在尝到叛逆与反抗的滋味之后。
要是就这样跟过去一样默默接受父母的安排,明天开始他就见不到参止了。
他乏味无聊又没自由的生活里,那仅存的慰藉……就这样没了。
忽然,他想立刻跟参止说话,想听听那个亲切又迷惑人心的低沈嗓音。
他匆匆拿出手机,按键式的传统手机,过去只有登录三个号码——父母与老师的。
在拿到参止的名片后,里头多了一组没有输入名字的电话号码,但从未拨过。
不知所措的惶恐催促他拨打那通电话。
但是参止现在在上班,而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觉得他像个只会依赖大人的孩子?
就因为何曦麟正是这样没用的存在,才更不想让参止知道他的私事。
内心正天人交战,等何曦麟回过神时,他听到贴在耳朵的话筒传来喂,我是参止的声音。
他张嘴,但要说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侣?不……他连参止工作的地方都没去过,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名字、电话与公司以外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