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在奏本上圈点,同样失神般回话,道:“臣幼时喜欢一种甜点,却因各种原因不得食用,于是每每望之生涎,甚至心生嫉恨,讨厌那些能品尝的人,后来会做那种甜点的师傅过世了,臣欣喜多于悲伤,却收到那位师傅留给臣一人的甜点制作方子,臣也能做出同样的点心了,但是臣一点也不想吃。”
任平秋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萧离也笑,却是冷笑,“你是说,朕并不喜欢小鬼,却以喜欢为名,把人留在皇宫,实则敝帚自珍的霸占,是这样么?”
“是与不是,皇上自有明断,微臣方才所述,重点只在方子,秦夕曾跟微臣讨要,说想学了做给皇上吃,又说嫔妃们时常给您送东西,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说您曾批他为废物,所以微臣鼓励他学做点心,这是方子,劳烦皇上转交给他。”
任平秋递过去,萧离随手接了塞进袖中,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于是令退任平秋,自己则打算去静和轩,那边有小火房,可以跟小鬼一起做点心,不能放小鬼出去过寻常日子,但是能在宫里跟小鬼寻常过活,内心里终觉亏欠了小鬼,不知从何时开始,想要弥补的心情竟胜过了想要喜欢。
萧离一路叹息,行不多远便遇到玉嫔,对方亲自提了一个食盒,又是给他送东西来的吗?
萧离令退左右,引着玉嫔坐到路旁的亭子里,问道:“你近月频频送东西给朕,想来是为了讨朕喜欢,那么你呢?喜欢朕吗?”
玉嫔羞得满脸红,只是点头默认。
萧离奇怪道:“你从前并不认识朕,即便进了宫也并不了解朕,怎么就喜欢了?”
玉嫔有些莫名,“夫为妻纲,嫔妾自然以夫为天。”
“那是纲理lun常,不是喜欢,也就是说,你是送东西给皇上,不是送给我。”
“可您就是皇上啊!”玉嫔越发莫名。
萧离笑起来,“朕若不是皇上了,你还送东西吗?”
玉嫔狐疑不解,萧离却转了话题,“你当日为何进宫?”
“回皇上,嫔妾进宫只为脱出娘家,当时姨娘们给嫔妾相了一门亲,对方出身低微,家道十分不堪,嫔妾却无能推拒,闻听宫里要人,嫔妾求了父亲才得以脱出。”
“你可曾想过争宠晋位?”
玉嫔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皇上隐含的意思,于是据实答道:“嫔妾的确有过争得荣耀,而后报复某些人的心思,但那并不可行,因为会折损贤名,如今那些人都遭了恶报,嫔妾心恨已平。”
“你倒坦诚,那就如实答来,内心里,可真正喜欢朕?”
玉嫔虽红了一张脸,但仍坦然抬头,道:“嫔妾喜欢皇上,真心喜欢。”
“很好,那就告诉朕,真心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玉嫔懵了一大下,讷讷不知所言,萧离仍在耐心等着,想起小鬼在翠鸣山说的那些喜欢,那不是喜欢,那是八年单相思的熬煎,以至后来放弃家仇也要圆满私情,那不是宽怀,而是为爱才独有的自私,真心的喜欢、真心的爱,原本就是自私透顶!
“你所谓真心的喜欢需要思量这么久吗?”萧离不是讥讽,而是真正纳闷,毕竟他也觉得真心喜欢小鬼,却也为这喜欢而反复思量……不,是衡量,结论是他比小鬼爱得真、爱得多,小鬼赚了,他亏了。
皇上走神了,玉嫔一眼即知,甚至知道皇上的心思跑到了何处,但她能怎样?
“嫔妾虽真心喜欢皇上,但也知道皇上心里容不下别的人,因此嫔妾不敢奢求皇上的喜欢,只望皇上偶尔垂怜,嫔妾不求母凭子贵,但求膝下有儿,晨昏相伴,老有所终。”
玉嫔俯身大拜,恳求之意不言而喻,萧离抬手,道:“你起来吧,既知朕心里容不了别人,便该知道朕无法垂怜她人,因此朕只能许你老有所终,明日你就搬到春华宫吧,晋位贵妃,协领后宫之事。”
玉嫔惊喜跪谢,暗里却依旧哀怨,所谓贵妃,不如说是后宫总管,空有权势的活寡罢了!
玉嫔荣升贵妃的消息传到静和轩,小豆子惊得差点摔了茶壶,秦夕学着萧离的口吻嗔骂“蠢材”,小豆子仍在发呆,半天才哭丧,道:“皇上封了贵妃啊!公子以后不能管后宫的事了,说不定咱还要被她管呢!公子不急吗?”
“所以说你是蠢材!”秦夕夺过茶壶,给自己,也给边上的小金子倒了一杯,“坐过来喝了润润嗓子,然后讲讲事情怎样了?”
“是。”小金子喝了半盏,抬袖抹抹嘴角,回话道:“公子要我雇人盯安王府的梢,可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我暂时买通监守安王府的禁军,倘若阆王真往里头送信或送东西,咱们立时就能知道。”
秦夕虽点头,却微皱眉头,“禁军处的消息虽准确而及时,但会令人恶意揣测,甚至疑心是皇上的意思,阆王又有过谋逆嫌疑,若被不测之人窥晓,恐怕会给他带去麻烦,所以你可以跟买通的禁军直言咱们的用意,就说我不高兴阆王关心安王妃。”
小金子点头,小豆子被晾在一边很不高兴,“公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