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嘴唇微微一动,到底什么也没有说,稍稍挣开他的手,顺从地在在他身后三步处站住了。
等几名随从退到看不见的时候,周继戎也笑够了,目光在世子和楚铭脸上淡淡扫过,漫不经心道:“……你家老头子穷奢极欲死得不光不彩,你弟弟花天酒地目无尊长,国公府里上上下下一片乌涸瘴气,这事儿摆在老子这儿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没什么,老子也懒得计较,可要是传到京城里,大臣们和老子哥哥会怎么想?好听一点大约是国公府治府不严,难听的么,老子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啦!至于会不会降罪,罪名又是什么,老子也不知道!”
他也不等两人有所表示,接着也道:“这也不提了,老子这儿还有桩公案,想向世子请教一二!”便把当日救下落水客商又引出茶庄贩卖人口一事说了一遍。
先前楚铭与他爹虽然惶然,却还算镇定,毕竟前两桩都是无可奈何的事实,辩解也无法掩饰,便是引得天子震怒也只好担着。但周继戎说到茶庄一事,楚家二人心知这其中的利害又与门风不严子弟失德大不相同,皆是齐齐变了脸色。
第96章
“勾连外族贩卖本朝工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周继戎也不等两人分辩,把手一摊道:“你家下头庄子上的二管事,就是姓李吧?诶,你别忙着跟老子撇清,他借着国公府的名头行事,你说和你们无关,这也得有人信才行!就算你们父子俩真不知情,也难保你家里头的人个个都干净。不管是谁沾了这个边,你们可还都是出五服的亲戚呢,可不是说句没关系就没关系的,真到了秋后算帐的时候,也不差这几刀!”
他口齿灵利,这一番话说得飞快,丝毫不给人插嘴的余地,把话说得直白赤礻果,纵然有些地方无凭无据,可他那一向蛮不讲理横行霸道的名声也不是平白得的。他摆出了一付别管你们有没有掺合到这事里,老子觉得你有干系你就脱不了干系,甭管你怎么争辩老子都打算要这么栽你们头上的架势来。
楚铭比起他爹要和周继戎接触得更多一些,这时琢磨出一点儿端倪来,小心试探着道:“……依着小王爷的意思,你想要我们怎么办?”
“什么叫老子想要你们怎么办!除了据实上报,等着京中的裁决下来,老子难道要循私枉法不成?老子多真正的一人,同你们可没有什么私情可讲!你难道觉得是老子想要协你们么?这简直是污蔑老子!”周继戎这次可没随便给他出主意,反而装模作样地一番义正词严。不过说完这番话之后他还是十分光棍地一摊手道:“反正老子没主意。不过你们要是觉得有别的办法,不妨先说来给老子听听看行不行!”
他这话说得简直就是摆开了架势准备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偏还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得半点也不心虚。
他这就是一尊凶兽瘟神,楚铭同他爹无计可施,好在他愿意先看看自家能开出的条件,算是还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勉强算是件幸事。这父子俩只好照着他的意思,绞尽脑汁地琢磨着他想要的东西,再一付自己十分情愿的提出种种让步。
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这两人对眼前这位大爷显然不够了解,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脾气和简单粗暴嚣张狂妄的作风这两样算是见识过了,剩下来的也就是他贪钱爱财小气抠门种种不良嗜好了。
因此楚世子开出来的条件也无非就是重利酬谢等等。
但周继戎现在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打发,他又是个脾气臭的,三次四次不合他的心意,那张脸就越来越黑,完全就是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姿势。
楚家也是暗暗叫苦,泔潼虽是他家的封地,但这么多年被老头子败下来,其实家底也不厚实,方才愿意给周继戎的好处,其实也算是小半家产都搭进去了。再给下去,这位小王爷难道要将他家给抄了才满意么。
白庭玉轻咳了一声,突然开口道:“世子,未将这儿有个看法,说给两位听听……”他眼见气氛就要僵持住了,也只好先顾大局,顶着周继戎投过来的不满目光,咬牙将话说了下去。
周继戎自然有个大概的目的,但让他们自己开条件,除了明面上光冕堂皇之外,也除了试探的意思。他那些心思白庭玉大约也知道,因此他关键处的那几句自然也正中周继戎心里所想,楚世子倒也不笨,只稍稍提点了两句便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自己之前是弄错了方向,于是再开口时,就见周继戎的脸色微微霁和了些,心中这才稍稍有底,虽然有些要求他未必愿意,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这一番商量的结果大体还是令周继戎挺如意的,而他事先没想到的,却是这国公世子还主动提出将自家的世袭罔替改为世袭,并且自请降爵一级,此事一出,替他哥解决本朝勋贵尾大不掉的问题,开了一个极好的头,算是意外之喜。
而相应的,周继戎代为出面替楚铭请世子封,并允诺特开先例,准许楚家子孙日后享有部分经商贸易的权利作为安抚,当然这里头朝廷必然要大大地分上一杯羹就是了。不过世子对经商情有独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