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一眼自己木然流泪的情人,狠下心去转身离开。
“你要做什么?你要把我的孩子带到哪里去?”女人虚弱而痛苦的呜咽着,德.维尔福头也不回:“埋葬他。”说着他加快了步伐,将那悲哀的哭泣抛去身后,隔在门里。
维尔福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呢喃着翕动嘴唇:“他死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一个两尺长的盒子盛入婴儿尸体。他披上斗篷,携带铲子,走到花园一棵树下,开始挖坑,准备将孩子埋在树下,让他化为泥骨养料,滋润庭院中这棵繁茂翠绿的大树。
德.维尔福并不知道,花园中,一双仇恨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那是一个衣衫破烂的科西嘉人,乱糟糟的黑发和胡须纠缠在一起——乔瓦尼.贝尔图奇奥怀揣着满腔仇恨的怒焰,沉默而坚定地等待着,如同一头孤傲而冷酷的野狼。
他的兄长被检察官维尔福冤枉而死,从那天起,贝尔图奇奥就发誓必要杀死他。
从尼姆追到凡尔赛,一连三个月,他不间断的监视着仇人。维尔福每个动作,每次散步,走到哪儿他的眼睛就跟到哪儿,终于发现,维尔福总是诡秘的前往欧特伊,进入这家宅院,从角门进入。终于到了复仇的时刻!贝尔图奇奥心中越激动,表情就越冷静,他从口袋里掏出刀子试了试,刀口很锋利,足以一刀插入仇人的胸膛。
贝尔图奇奥躲在维尔福必经的矮丛里,他沉稳的盯着对方掘开深坑,投入盒子并将土坑埋住、用力踩实。这一刻,贝尔图奇奥才猛地窜出矮丛,从后心给了他一刀,同时冷冷地说:“你的命抵我兄长的命,你的财宝供养我可怜的遗孀嫂嫂,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抽出利刃,血如泉涌,维尔福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声没吭就倒在了地上。贝尔图奇奥喘息着,他的身上沾染着仇人的血ye,没有恶心惊惧,只有清爽痛快!他转移视线,看向刚才维尔福埋下的盒子,三下五除二铲开土壤,将盒子抱在怀里,撒腿便跑。转瞬间便离开了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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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图奇奥一直跑到运河边,才停下脚步。
“这里装着什么财宝吗?”他用刀撬开盒子,惊愕的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婴儿。细麻布襁褓潦草包裹着,小脸青黑,双手发紫。他摸了摸那孩子的身躯,还是热着的。迟疑片刻,贝尔图奇奥低下头,往那孩子肺里吹气,婴儿胸腔微微起伏,终于发出一声啼哭。
“看来上帝没有诅咒我呀!”他跟着欢欣的叫起来,喜不自胜的亲吻着婴儿稚嫩的额头,嘴角带着微笑,“他这不是允许我剥夺了一条人命,却又救回了一条人命吗?”
——谢珉努力睁大眼,去看那张带着胡须、汗水、血ye的男人面庞。
他听见男人口中叽里咕噜说着带了乡下俚语口音的话,看见他将襁褓一撕为二,一半裹住刚出生的娇弱身躯,一半放在怀中。男人带着谢珉连夜出城,来到巴黎一家收容院门口。
“孩子,我不能将你带走,我还需要养活自己和可怜寡居的嫂子。”贝尔图奇奥温柔的说,“我将你留在这里,要好好活着啊。”他说完,将谢珉裹得更加严实,轻轻放进了门口的收容箱中,然后拉响了旁边的铜铃,等门一开,就一溜烟儿跑得没了踪影。
“……咦,这里有个孩子?”
白袍黑裙的中年修女看了一眼收容箱,将谢珉抱了出来。
伸出白嫩圆胖的小手,谢珉咿咿呀呀的对着修女笑,修女也不禁温柔一笑,熟练地抱着他走入了收容院。这里收留了很多被遗弃的孩子,谢珉的年纪最小,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团团围着他,七嘴八舌的逗他玩。那些孩童清澈的双眼像最美丽的宝石,照亮了寒酸的收容院。
八个月后,谢珉已经可以开口说几句话了,这一天,一个女人来到了收容院。
“您好,我想找回我的孩子。”她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秀而温柔的面孔,同时双眼不断寻梭着,柔和的目光落在谢珉身上,“这是我的证物——”女人拿出半块细麻布的襁褓,字母上缠绕着属于男爵的冠纹,修女看了看,拿出谢珉身上裹着的另外半块襁褓布。
“您能描述一下什么时候丢失了孩子吗?”
“当然可以,那是八个月前的夜晚……”女人用清澈的嗓音缓缓道,她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所有的事情,条理清晰、饱含感情。修女打消了疑虑,微笑着将谢珉抱出,递给女人。
“就是他,就是他,我的孩子!”女人喜悦的拥抱着谢珉。
修女被这感人的一幕打动了,她不禁询问道:“恭喜您,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婴儿面颊,被小rou手紧紧抓住,“贝内德托。他是贝内德托。”
“——基于‘祝福’的含义吗。这孩子聪明极了也健康极了,您会是个好母亲的,女士。”
“谢谢您。”女人微笑,“我叫阿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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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塔将谢珉抱回了她的家。
丈夫死后,她生活只能依靠自己的编织和舅舅的救济,日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