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悲哀地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打知赏嫁妆的主意。
这次选秀之事,我原本乐观地以为是皇上真的想开了,便一改原先庸臣的姿态,和户部一起情绪高涨、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层层筛选的活计中来,孰不知是他想看到我吃味的样子,费尽心思地想要膈应我一番才好。
因为我实在没有半点吃味的表现,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俸禄便被一扣再扣,祖宗本也不够我这样白吃的。
我趴在床上忧伤地想着。
正想到明儿个要不要佯装吃味,试着换回一些被扣的俸禄,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忽然从暗处摸了上来。
我身子一僵。
若我睡得还迷糊,八成会以为是我的哪个暖床人,可如今我沦落到这等光景,还能有什么暖床人?
我寒毛倒竖地任他在腰上摸了一会儿,翻过身来先发制人,直直地把那并不结实的身体摁到床上,点了灯就想看看是哪个贼子。
摇曳的灯火下,一张秀气小脸有些慌乱地看着我。我吁了口气,松手道:“儒易,你在干吗?”
儒易坐起来,小鼻子皱了一下,双手又摸上了我的腰。“我给你揉揉腰。”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倒也没问他为什么三更半夜跑来给我揉腰,想想最近确实有些腰疼得厉害,便惬意地躺下来任他动作了。
儒易的手法虽然生疏,却是轻重得当,放松下来的我很快眯了眼,哼哼道:“儒易啊”
“嗯?”我一回头,刚好碰上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
待我意识到那是儒易的嘴唇时,他已经熟练地顶开我的牙关shi漉漉地亲了起来。
我吓得一仰头,磕上了后面的床栏,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抬头看到儒易回味的表情,我一张老脸算是红得透彻。
儒易舔舔唇,鄙视地看着我道:“从小到大亲了你那么多回,干嘛只羞这一次?”我赶紧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板起脸想教训他,却又不知如何撇清这关系,只好尴尬地咳了一声,转起话头道:“儒易啊最近可有相中的姑娘?”
儒易撇撇嘴:“没有。”
气氛冷了下来。
正在我尴尬得痛不欲生时,他又往我腰上捏了两把,闷闷地道:“叔”
我立马应道:“怎么了?”
“闵兰和燕柳都走了。”
闻言,原本埋伏在我心中多日的那点痛苦终于涌了出来,覆住了僵硬的气氛。那两人交杂的身影冲淡了刚刚的情绪,双眼逐渐变得酸涩,视野也晦暗起来,我低着头,一时间觉得有些哽咽。
一只小手抚上我的脸颊,伴随着一声极轻的叹气。“还有我呢。”
我拿下那只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握着,口中喃喃道:“你和他们怎么一样。”
“我和他们也能一样。”儒易突然坚定地道。
眼看他的手逐渐划开了自己的衣襟,我连忙伸手拦住,看着他苦笑道:“儒易,你都这么大了,该明白些事理。”他低着头,发出一句极微小的声音:“我很久以前就不喜欢姑娘了。”
“胡说,那善花公主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道。
“我不喜欢她!那时你们礼部事务多,好不容易有空闲时候又总和闵兰粘在一起,我想让你多注意我些,正好善花那个荡妇又”儒易急切地道,“她跟野男人搞到一起时,我早起了退婚的心思,如此一来也不过是方便些罢了,我没可能和她成亲的。”
我听完他这番言辞,无奈地道:“那你是想如何?”儒易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目光灼灼道:“我想和你过。”
我抽着嘴角道:“这话要是让老爷子听到,非得宰了我不可。”
“他已经听到了。”
我一滞。“难、难不成这就是你和老爷子闹矛盾的原因?”
儒易点头。
我怔愣半晌,低头看看自己完好的四肢,结巴道:“那他为什么没、没来宰了我?”
儒易淡淡道:“我说他要是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就不认他这个爹。”
“然后呢?”
“他说只要我敢出这个君家门,从此便不再是君家人。”
“然后呢?”
“然后我就到你这儿来了。”
晴天霹雳。
我几乎能想到此时老爷子在家中跳脚的模样。早年生个女儿,自小就疯疯癫癫妄想成为江湖大侠,终于抛夫弃子独自闯荡,不惜与他断绝了关系;晚年小儿子又重蹈女儿的覆辙逃离家门,而理由更是让人暴跳如雷。
想到娘,我心中倏然一紧。
我和儒易之间最无法跨越的那条鸿沟,便是血缘。乱lun加断袖,传出去该让世人如何取笑?
“儒易,你年纪还小,若是十年后的你说出口这话,我们还尚有余地,可如今你想让身为晚辈的我怎么做?我已经当了蓝家的罪人,不能再当君家的罪人了。等过几日老爷子气消,你随我一起去君府赔罪,不可再这样莽撞了。”我摸摸他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