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等我回去之后,他便不能再轻易打我了。三等伯爵又是武威将军,怎么也要给我几分情面才对。”
李元雍低声道:“若是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喃喃自语面容萧瑟。鱼之乐强抑住心中眷恋与痛楚没有将他抱在怀中,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怎么会只剩下你一个人。你是未来的储君,将来登基为帝,天下都属于你一人而已。”
李元雍笑道:“天下都属于我一人。不知道我想要的人,会不会也属于我一人。”
鱼之乐默然。
李元雍微笑道:“可知我为何唤你前来?”
鱼之乐摇头。
李元雍道:“自然是命你侍寝。”
鱼之乐脸色煞白倏然向外一挣,跌跌撞撞翻身就逃。逃到门口察觉不妥,又折身走到床榻一侧,将甲胄搂抱怀中,垂首不语抖衣而颤。
李元雍看他滑稽举止不由大怒,见他踉跄折返惧怕之极心头怒气又夹杂阵阵悲凉。
他原本只为逗他一逗,见他如临大敌不由得心中意兴索然。复又倒回榻上,冷冷说道:“我骗你的。你睡吧。”
鱼之乐暗暗松一口气,见他情绪烦杂面色Yin郁,终是心中难忍,道:“你也睡吧。我守着你。”
李元雍翻身向着床内侧,冷道:“你能守我多久。”
鱼之乐怔了片刻。他坐到他身后伸手轻轻覆盖住他的眼睛。俯身低头,隔着自己的手背吻了吻他。
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鸿沟横亘在他面前。他被铁索困在彼岸不敢逾越,连伸手碰触他都听得到冰冷声音回荡脑海之中。
李元雍只觉眼前有短暂黑暗,温热呼吸扫过脸颊又迅即消失。
李元雍沙哑问道:“这算什么?”
鱼之乐无法回答。
李元雍又问道:“陛下那晚,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
鱼之乐立刻否认道:“没什么。”
李元雍方冷哼了一声,待要施展阎王手段大肆逼问,听得秦无庸脚步匆匆到了门口,声音焦急道:“殿下。广平王已到了县衙。”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必有所图。
李元雍与鱼之乐对视一眼。沉声道:“更衣。取我朝服来。”
即有一干内侍捧着皇帝敕命的黑色太子冠冕朝服为他穿戴,秦无庸小心捧着天下乐晕玉佩系在温王腰侧。
李元雍道:“可曾带洛阳守军,文武百官随行?”
秦无庸迟疑回道:“并无。广平王只带了两个侍卫,似是单枪匹马而来。”
李元雍也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图,蹙眉道:“鱼之乐,你去看看。”
鱼之乐领命而去。
李元雍想了想,又说道:“请我五皇叔到书房歇息半个时辰。替本王好好招待,切勿怠慢了这位贵客。”
秦无庸又迟疑道:“老奴见广平王长途跋涉十分疲惫,也是……先请他先去歇息。广平王言道不必。说他在凉亭等候殿下即可。”
此时夜色已深,寒星隐约闪烁。shi凉风气穿堂入户,单衣振振。
温王缓步行于锦簇花园中,明灯遍燃衬着他眉锋如刀眼眸似天上盈盈寒星。
广平王只身坐在凉亭之中,面容清癯英武不凡。笑道:“苍虞山别后甚为挂念。本王已接到天子谕旨,隔十里设棚彩障,以储君之礼逢迎接送,为皇侄休憩驻扎仪仗之用。”
李元雍端坐他对面,笑道:“五皇叔,别来无恙。”
广平王微笑寒暄,目光掠过温王身上储君服饰,在李元雍腰侧的团龙玉佩上顿了一顿。
寒暄数句之后,广平王道:“陛下可有旨意传给本王。”
李元雍说道:“陛下确实曾有一言令我转述五皇叔。陛下寿辰之时,高句丽王高藏自洛阳入长安觐见,陛下曾问他,广平王尚还学胡人椎髻,剪彩为舞衣,寻橦跳剑,鼓鞞声通昼夜不绝否?高藏瑟瑟不敢答言。”
广平王脸色变了几变,笑道:“本王昔日少不更事,此等荒唐事早已尽绝矣。”
李元雍面有难色,说道:“五皇叔见谅。陛下令我问的是,堂堂龙子龙孙,胡为曳尾泥中?”
皇帝此言是说他与突厥疏勒牧民厮混一处甘为下贱。不啻于狠狠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广平王镇静如常似是受惯了皇帝这等锋利言辞。他洒脱一笑,道:“儿臣谨领陛下教训。自当谨小慎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他环顾四周乌压压神策军并崇文馆诸官员,又笑道:“尝闻崇文馆网罗天下名士,怎的不见你的郡王侍读萧卷?”
李元雍心中诧异,说道:“陛下欲重修崇文馆。命萧卷督促琉璃窗牖之制,去往剑南西川道了。”
广平王沉yin片刻,说道:“官道之上多有驻军设置辂辇车舆等物,本王除了监视勘验之外,还要打点洛阳诸官卤簿事宜,不便打扰皇侄休息。先告辞了。”
李元雍起身笑道:“五皇叔遵候胜常。虽是皇命如山,但万勿劳累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