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属都官,比部,司门等有司迎风而动,诸侍郎、郎中、主值倾囊而出,三省六部九司随他差遣,务必要抓出任何与突厥刺客有蛛丝马迹相关联的地方。
崔灵襄奉皇帝谕旨提审诸军,核心有三:突厥内应是谁;职守上阳宫何人有何异动;夹壁暗道有谁知晓。
第一二条有抗辩不从者或可活命,第三条若有人面色稍有迟疑即被杖刑至死。
崔灵襄执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原本就门前可罗雀,从温王遇刺殿前侯伤重的通天巨案爆发后,简直就成为风声鹤唳之地,人人屏声敛气避而远之。春游流觞之宴会也没有了官员前来拜访邀约。
殷商却是心中甚为替崔大人不值。皇帝十七年间虽有科举取士,却没有一次如今年这般声势浩大昭告天下。天下士子争相奔走,官宦子弟更是摩拳擦掌要在朝野之中谋得一席之地。满朝文武趁机网罗同党,崇文馆炙手可热人人艳羡。谁人不知那勋贵旧戚的三十名少年公子陪伴的是未来储君,要做的是股肱之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连不学无术的胡不归都借了裙带关系削尖脑袋拼命挤进崇文馆,唯独一个煌煌森重的刑部门前冷清,众人仿佛不约而同约好了一般避开尚书大人。崔大人也仿佛乐在其中丝毫不在意。难道为官者不都求的是留名青史仕途显达,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殿前侯虽借着养伤之名躲在府中闭门不出,却时时差人送了北疆特产玉石器皿来,也算患难真情聊可安慰。只是殿前侯府中迎来送往的下人全是英姿勃发的少年儿郎,来送礼便罢了,专挑夜深人静鸟雀不闻的时节偷偷潜入退思堂,在崔大人门前放下一件物事便借着夜色再行潜逃。
刑部众侍卫从如临大敌全神戒备到见怪不怪再到掐着时辰数算着今夜已到子时为何不来,早已习惯了殿前侯这种不见天日的怪异行为。
话说殿前侯送的遮遮掩掩,崔大人倒也安之若素来者不拒,长安城果然是奇闻异事有滋有味啊。
偏偏有人看不惯殿前侯过得有滋有味。
温王命秦无庸手持邸报,将皇帝贬斥鞠成安前往洛阳修缮宫墙,未遇赦不得起复的旨意传到殿前侯府,一句一句念给鱼之乐听。
同时传到鱼之乐手中的,亦有温王代转交的凌朝暮书信。
那书信一笔隶书雄阔严整又舒展灵动。与鱼之乐字迹有五分神似。薄薄信笺上金钩铁画,只有五个大字:狗日的,速归。
鱼之乐捧着书信哭笑不得。秦无庸站立在旁,说道:“殿下有言:殿前侯身担重任为本王倚重。为防止jian人中伤,以后所有书信、物寄往来均由本王先行拆看以防夹私坏了侯爷名节。侯爷回信也必须在本王准可之下才能执笔。若有违背定要重重责罚。”
温王为人多疑且最近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不时派人刺探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不论,还吩咐掌殿宦官秦无庸将殿前府里凡是碍眼的人啊鸟啊全部扫出门外。若是死赖在府中的就不由分说乱棍叉出去。
如今大言不惭说什么名节什么中伤,塞了一顶冠冕堂皇的大帽子,无非就是为了满足这人见不得人的Yin暗心理,好光明正大的拆看他的私人物品罢了。
这个要命的冤家。
鱼之乐苦着脸回道:“谢秦公公。殿下想必已经替本王回了一封书信,说本侯尚有要事为殿下驱使,不能回北疆了吧?”
秦无庸袖手应道:“侯爷明鉴。”
鱼之乐伤重未能起身。躺在廊下长椅中与他对视片刻,说道:“秦公公还有事?”
秦无庸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后堂院中长安驿站送交的一车车物品,俱是由北疆寄来的器皿土产。
鱼之乐沉痛说道:“公公的意思是——莫非殿下已经清点完毕,看着顺眼的就给本侯都拿走了吗?”
秦无庸依旧慢条斯理袖了双手,垂首说道:“侯爷明鉴。”
这宦官为人jian滑最善见风使舵。鱼之乐笑道:“大唐律例,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秦无庸说道:“侯爷明……”
他尴尬拿袖子掩住了嘴。心道崇文馆中都知道鱼之乐为人jian滑冷不防就掉进他的圈套,果然此人防不胜防。祸从口出还是少说为妙。
鱼之乐以信纸覆面,吹了口气,说道:“殿下……最近在忙什么事?”
秦无庸长居深宫老成寡淡惯了,这时也面上带了喜色,笑答:“陛下举荐国子监十名饱学之士教学崇文馆,殿下与诸位世家小公子正在馆中学习政论,切磋武艺。”
小公子三个字戳中了鱼之乐的风流之怅相思苦恨。殿前侯心有戚戚:“想必各位小公子都是才华超群,诗才绝逸的青年才俊吧。本侯深憾不能结识一二,得晤神采。”
秦无庸说道:“岂止岂止。据说河东裴家十四郎裴嫣也快要到京城了呢。按理咱家平素不敢多言。但殿下常说三晋才俊,文采斐然无人出其右者当属裴嫣。裴嫣自幼被誉神童,曾经得到陛下亲口嘉许,十几年一直陪伴王爷,是王爷最信任的人。殿下常说什么前人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