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武将,济济一堂,新皇朱晔与萧国公及准驸马年仅十五岁的龙缨坐上首,翰林院掌院王清及吏部郎中龙尚珏首席相陪。
而太后在坤和殿,另有筵席,专待龙家女眷。二嫂柳氏已改嫁周家,不属于龙氏女眷,龙卫凤当时又身在青州,便也以卧病为由,不能入宫。
皇宫内张灯结彩,除了庆贺邦交那次大宴之外,这又是第二次大热闹,举城都有所闻,街头巷议飞传。
这般热闹中,龙卫凤独独无感,她心中筹谋计划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昨日听二嫂讲了龙家那些旧事之后,她心里已经对自己所身处的环境有了大约的了解。虽然她不曾细细研究过历史,也知道这古代的女子,除了相夫教子,似乎没有第二种出路,一生的命运,都Cao控在别人手里,不管是富比王侯,还是平民百姓之家,就像她现在的出身,亦复如是。要么作为砝码与利益联盟结交,要么嫁与差不多的人家从此似乎只有生孩子和伺候男人两种任务。
可她还不到二十岁,大好光年,也曾素怀雄心壮志,虽不敢说有凌云之志,却也自觉是有志之人。并不想将自己一身只寄予一个男人身上,不管这个男人是高官显宦,还是凡夫俗子,她都不想只作为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家庭的附庸,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人生在世,一旦深陷泥潭,就再也没有了飞翔的能力。
龙卫凤觉得自己还没展开过翅膀,并不想此时就自缚羽翼。在她的心里,自己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其次才是其他。
所以她现在感到一连串的事情即将汹涌的向她压来,也许瞬息之间,她就将失去选择的自由,所以,她要趁着那些未知的结局还没压下来之前,先迈出一大步,将自己挣脱出来,争取一个自由身。争取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有说“no”的能力。
所以下午,周衡来而复去之后,她换了身衣裳,就准备先去玉华门外看看——龙老祖母大嫂等人都在宫里,家中无人,她也无心回长椿街的宅子。
二嫂本想陪她去,但她已是周家新妇,一切举动都要考虑夫家的颜面和感受,再不能轻易抛头露面,且初次以新妇的身份来到周老将军宅上,自然要进后宅拜见周家老夫人,少夫人等等一大堆小姐夫人,根本脱不开身。龙卫凤就不叫她来,说自己去店里看看就来。
二嫂看她又一身男装打扮,头发总结至头顶,编了一根松油大辫,知她心意坚决,拦也拦不住,就叫两人跟着,才许她去。龙卫凤就应了,带了两个人出门。
到了街上,且先不直接去店里,而是在四街逛逛,一路走来,只见路边梧桐叶子已经开始黄落,且更有许多白杨树大槐树等沿街伫立,远望起来,仿佛两道金黄的屏障,秋意深浓。又见街头两边人家矮墙上,开出许多的菊花,金黄粉绿的菊花落英,在墙下堆砌。不由得又想起两句古词:“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憔悴损,倒正合她和眼前菊花的模样,但又想起下一句是“如今有谁堪摘”乃是一首怨妇词,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想难怪人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果然如是。
与两个下人走走停停,看了些路边的街景,又忖度行市。
龙卫凤虽然人生阅历不算深厚,但在云中时赶鸭子上架也曾独掌过一门生意,人在困境学东西又快又深刻,她已经具备了许多经营的基本概念。她这两日打的算盘是,原本上一世她是想做一个状元的,来了这一世自是做不成了,而不论现代古代,一个人最快的发展方式,莫过于经商。尤其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在这样的时代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经商自然常要抛头露面,在这古代虽称不上惊世骇俗——大周朝街头酒肆茶楼也常见女掌柜,只是旁边都有个男掌柜就是了……更有三百六十行,其实许多行当也都有女性的身影,比如街头卖艺的,拉弦子弹琵琶的,针织刺绣上门送件取件的,挑着担儿卖胭脂水粉的,做吃食的,等等,应有尽有。
只是她如今毕竟比大多数人都年轻,二则,她也并没有男掌柜撑腰,所以为了行事方便些,凡出门办事,多做男装打扮。虽然人家不一定都认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但只要不是碰上浪荡子,却也没人会刻意戏弄,依然有取便之处。这也是男性这个性别优越的一个表现方面。
当下她一路看了些行市,心里慢慢的打了个谱子,就又绕到了玉华门外,往玉渊阁去。
此时便有些暮色朦胧起来,银水河河水滔滔,却不像云中陇水河那么碧清,往来载货的小船船来船往的,搅的水也浑,街道上各家早就挂出灯笼来,隔壁那条酒楼茶肆一条街,酒菜的香味儿在空中一阵一阵的弥漫,白色的炊烟一道道,也随风在街道上空摇摆飘散,两个跟着的人就说:“姑娘,到了晚饭的点儿了,要不要先吃了晚饭再去?”
龙卫凤不想吃东西,估着两人约是被酒菜的香味儿勾动了馋虫,二人也不是她的伙计,原本周老将军不在,大概能歇一歇的,此时却要跟着自己出门,就从荷包里拿了一些钱,给两人道:“你二人吃去吧,我不吃。我先到铺子里,晚些时候你们再来接我,一道回去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