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她母亲才刚死三日,小江氏就被迎进了门,还带着两个比她还大一岁的哥哥姐姐进来!这小江氏是她爹的心头rou,掌中宝。就连这次她被迫嫁给祝武宣这名声狼藉的纨绔子,也是小江氏撺掇的,想要牺牲她一人换取丞相府这一顶级靠山!贺兰芝面色微冷,瞧见两人身后还站着个半大孩子。男孩儿刚七岁,清晨微凉的天气,却只穿了件单衣,小脸儿和唇瓣苍白一片,让她顿生焦虑。“小晨,你怎么在这儿?”贺兰芝一把抱着那孩子,发现他累得气喘吁吁。“阿姐。”贺兰晨笑了笑。小江氏啐了口唾沫:“这小贱人非要闹着来看你,要不是你爹心软,早把他给关起来了。”“你们是不是断他药了,为何他脸色这么差?”贺兰芝脸色一冷,握紧了贺兰晨鸡爪般瘦弱的小手。贺兰晨患有天生弱症,自打出生后那些昂贵汤药一直都没怎么断过。平时全靠贺兰芝想办法挣银子,再加上府里微薄的月钱,勉强长这么大。这次更是贺兰季劝说,只要她愿意嫁给祝武宣,他就会帮贺兰晨请天下名医,治好贺兰晨的天生弱症。没想到她才离开几天,男孩儿竟然连路都快走不动了!贺兰季眼神闪烁:“晨儿,快说给你阿姐听,为父可有断你的药?”“……不曾。”贺兰晨依恋的抱着姐姐,“阿姐,是晨儿这几日吃不下什么东西。等过一阵子就好了。”小小软软的身体在贺兰芝怀里微微颤抖,“阿姐什么时候回府呀,晨儿好想好想你。”贺兰芝心下一软,若说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只有这个弟弟了。她原本打算逃离祝府之后,想个法子把他接出来的。“快了,我马上就能回去了。”小江氏脸色一变:“什么,你要回去?不可!你已嫁为人妇,岂有回娘家的道理。再说你现在是祝家长房长媳,你不为咱们家想想,也该为你弟弟想想吧!”“嫁进去这么久,也没见你往回拿一针一线,白养活你跟这小贱人十多年,真真儿是个白眼狼!”贺兰芝恨恨道:“贺兰家至少有一半都是我娘的嫁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当年她娘嫁给贺兰季时,带了不少商铺、宅院陪嫁,这才给了贺兰季“白手起家”的本钱!谁知他一边用着她娘的嫁妆,一边却在外金屋藏娇!“芝儿!你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娘!”“我娘只有一个,她不过是个后来者!”正当贺兰芝即将爆发时,身后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叙旧了。”祝李氏冷幽幽的声音传来。贺兰芝心口咯噔一声,她见到他们太过激动,都忘了她要赶紧离开了!“亲家母,前些日子铺子的事情太多了,没抽出空来给女婿上炷香。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贺兰季卑躬屈膝地给祝李氏道歉。祝李氏连目光都未曾落在他身上:“亲家?我儿怎么死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还有脸提亲家两个字?”贺兰季一脸窘迫,他埋怨的拉了拉贺兰芝衣袖:“你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扫把星,还不快给你婆母磕头认错?”“免了!”祝李氏看着贺兰芝一手搭在贺兰晨肩膀上,指尖下意识扣紧了他的肩膀,反而是跟那对名义上的父母离得远远的。她心下瞬间了然,对贺兰晨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些。”贺兰晨瑟缩着身子。小江氏见状,扯着孩子的手,嘴里咒骂道:“这倒霉孩子,长辈叫你上前去,你怎么不听话呢?”“阿姐!咳咳!”贺兰晨手被抓疼了,无助地看向贺兰芝。“你这是干什么,你松开!”贺兰芝想要去救他,然而两个婆子迅速拦住了她。祝李氏居高临下的看着瘦弱得如同小羊羔般的贺兰晨,玛瑙护甲深深陷入他稚嫩的脸庞:“与你姐姐倒是有几分相像。刚才我好像听说,你生病了?”小江氏脸上堆着谄媚笑容:“祝夫人,这小孩儿生下来时,只有七个月大,天生弱症。要不是这些年,我和相公每日都用名贵药材给这小子续命,他早就跟他那短命娘一块儿走了!”她不忘一边贬低贺兰芝的生母,还一边暗暗夸赞自己贤惠大度。贺兰芝心底冷笑。这些年,祝府那些下人时常克扣他们姐弟俩的日常用度,更别提什么用药了!这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祝李氏耳边听着小江氏自吹自擂,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看着倒是个可怜的孩子。”“方嬷嬷,你安排下去,把这孩子送到乡下庄子去养着吧。再怎么说,也算是宣儿的小舅子。身子有疾,那就得寻大夫好好治治不是?”五短身材的老嬷嬷,斜吊着眼睛看人:“夫人菩萨心肠。贺兰家的,还不赶紧谢谢夫人?”这人姓方,是祝李氏的陪嫁嬷嬷,也是昨晚把白绫缠绕在贺兰芝脖子上的人。
这是一点儿都没把贺兰季小江氏两人当亲戚看,反而更像是对待两个下人。贺兰季有一瞬间的愣神,小江氏拧了他胳膊一下:“多谢夫人仁慈!”反正贺兰家就两个儿子,这小贱人走了更好,以后没人能跟她儿子争夺家产了。“阿姐!”贺兰晨被方婆子捂着嘴、夹着双腿带走。贺兰芝却依旧被两个嬷嬷拦着:“还请婆母放过我弟弟,他尚且年幼,什么都不知道……”“人家祝夫人这是在帮咱们,那拖油瓶每个月都要花掉府里一多半的银子,你怎么不替你爹想想?!”小江氏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贺兰芝身上了。祝李氏冷冷道:“好了,你们回去吧,这炷香不上也可。”被下了逐客令,贺兰季夫妇这才灰溜溜地原地折返。贺兰芝拼了命的想去抓住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