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郭姨娘旁边的轩哥儿怔忪。后来大家都进西次间里吃月饼了,她才找到空隙去见轩哥儿。
刘静看到她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在不远处停下拱手道:「这位是六小姐吧,府中这么热闹,怎的独自站在这里?」
轩哥儿却正在和他的书僮玩新得的七巧板。浑然没有看到乔姨娘。
管事婆子见没有迴旋的余地了,有些为难地退了出去。罗宜怜嘆了口气,母亲如今对那些人恨之入骨,自然听到就不愿意鬆口了。
乔姨娘眼眶一热,轻轻地喊:「轩哥儿,你不认得娘了?」
罗宜怜站在屋外的迴廊上,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罗宜宁再不济还有林海如疼爱她,她呢……谁又真正疼爱她了?父亲养她,也不过就像是养一隻笼中的小鸟,高兴的时候逗逗。不喜欢她的时候什么惩罚都做得出来。
轩哥儿回过头,看到是乔姨娘却有些迟疑:「姨娘……」
罗宜怜想起自己幼时还见过他的,他现在要成熟多了。听说在工部观政也要满三年了,可以做个给事中之类的官。刘静为人一向踏实诚恳,温煦得让人觉得舒服。可能是寡言少语的缘故,看着总是让人觉得他踏实。罗宜怜只是笑道:「刘公子未陪着四姐?」
刘静缓缓一笑,他也只能对罗宜玉好而已,自知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他抬起头,罗府中六小姐渐渐出落长大,竟是最好看的一个,那美丽中有种罗宜玉都没有的高傲,这全然是因为太漂亮而让人产生的幻觉。他顿了顿道:「六小姐不必感怀伤悲,我母亲常跟我说,世上的难事总会过去的。」
罗宜怜知道罗宜玉的心大,刘静只是勉强能入她的眼而已。看到那人明明长得高,弓着身子谦逊的样子却有几分可怜,她不由得突然从心里生出一种同情来。她轻轻地说:「你对她再好些,她总是能知道的。」
乔姨娘却冷冷道:「他有什么可怜,可怜的是你那亲生的弟弟!教别人养着,生母都不认了。」她又躺回贵妃榻上道,「谁都不准留情了。死就死了,都是死有余辜的。」
他半点没有僭越,说完之后又拱手下去了。
丫头正跪在一旁,用美人锤给她捶腿。乔姨娘因为瘦了,身子歪着斜靠贵妃榻,有种格外的病态的美。
屋子里郭姨娘的婆子出来了,叫轩哥儿进屋去吃月饼,给他留了最喜欢的火腿松仁月饼。轩哥儿听了兴高采烈的,立刻跟她告别进了屋子里。
罗宜怜看着他高大而谦和的背影,突然有点失神。他身上穿的那件直裰半旧不新的,看着总有些寒酸。
乔姨娘回去就不说话,罗宜怜猜也猜得到她又去见弟弟了。她嘆了口气,亲自拧了热布给乔姨娘敷额头。母亲为了弟弟茶不思饭不想,连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在她心里还是弟弟最重要。
她看着远处,只看到有个穿着青色的直裰的人正走在湖边。似乎也看到了她,回头对她颔首一笑。
她让丫头端了药来给母亲喝,不再说话了。
乔姨娘听到伺候过原来的二太太,更是想起了罗宜宁,又想起自己的轩哥儿,简直恨得牙痒痒。直起身说:「偷银子找什么说法,我管他是给谁治病的!我说打残废就是打残废,还不快去!谁要是敢手下留情,一併给我赶出去。」
他的态度疏远而有礼,还不如刚才跟书僮说话亲热。
是罗宜玉的未婚夫婿刘静,他也过来参加筵席了。
乔姨娘更难受了,去抓孩子小小的肩蹲下道:「轩哥儿,你怎的不叫我娘亲了?」
轩哥儿慢慢说:「七姐姐说了,如今我记在太太名下,太太才是娘亲。我只能喊您姨娘。姨娘,我要进屋去吃月饼了,您进去吗?」
那婆子见了暗嘆,这样的姿色,难怪二老爷说什么都把她留在身边呢。她笑道:「姨娘这倒是误会了,那徐四偷银子是为了给他婆娘治病呢……他那婆娘说起来还是咱们府里的丫头嫁出去的,伺候过原来的二太太。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烧钱一样用人参吊着命!徐四没办法了才偷的铺子上的银子,家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奴婢几个私下合计觉得,不如赶走就算了,何必要打他残废了。」
她晃了晃头,往屋中走去。只见乔姨娘正在召见她手下一个铺子的管事婆子,语气有气无力的:「……那铺子收益差便算了,徐四是肯定不能留了,偷了铺子里的银子还敢出去赌?打他个残废扔出去罢了,来问我做什么!」
刘静笑了笑,语气却有些黯然:「她……不太喜欢我陪着。」罗宜玉并不怎么喜欢他,他当然知道,只当是自己死皮赖脸了。
乔姨娘只觉得心里像是开了个洞,冷风全往里面灌。都是那些人教的,教他如此疏远自己。都是他们教的!她猩红的指甲掐在手心上,她心机费尽才算是让罗成章不至于厌倦她,但罗成章对于轩哥儿的事却从不松口,谈都没得谈。也不知道轩哥儿什么时候要得回来……
罗宜怜听了不禁劝道:「母亲,他倒也是可怜,不如算了吧。」
宜宁的生辰礼接连着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