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她有些犹疑地问。
慕容璟和从对往事的追忆中回过神来,淡淡道:「也许。」
听到他这样一说,眉林的心反而神奇地一下子稳住了。倒不是看开,只是两人素来不对盘,对于他的话她总是会不由自主从相反的方面来体会。如果他信誓旦旦地说绝对能出去,她或许反而要惶恐了。
「那也好,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做一对短命夫妻罢。」她笑yinyin地道,一边将他的头挪到较高的那头草上,一边准备躺下休息。
慕容璟和闻言先是一呆,而后怒,「谁要跟你做夫妻!」
见他又有了些许以前的神气,眉林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气,脸上却作出惊讶的表情:「难道不是你倾慕着本姑娘,才会死皮赖脸地扒着本姑娘不放?不然做什么不缠着越秦那小傢伙去?」
慕容璟和哼了一声,看出她在故意挑起自己的怒气,索性阖上眼懒得再理会。
事实上他们心中都清楚,虽然越秦心地善良,没受伤,力气还不小,怎么看都像能助他逃离的最佳选择对象,但事实上论应变和野外求生的能力,却是大大及不上眉林。加上一个是战俘,一个是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名义上属于他的女人,如果被人追上,自然是跟后者在一起更不容易让人找到破绽。如果跟前者在一起,只怕闹个不好不仅无法脱身,只怕还要被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眉林觉得两人真像互换了角色,以前都是他挑衅,自己极少理会,如今则是完全反了过来。想到此,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聊,摇了摇头,一下子也没了开口的兴致。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偶尔随风传来一两声匡当匡当的响声。慕容璟和感到一双手从背后搂了上来,如同上一夜那样,为他抵去了不少寒意。他并不习惯这样的姿势,甚至是从来不曾允许别人这样做的,但此时却只能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那双扣在他胸口的素手。
那双手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一隻还裹着布带,除了从外形上仍能看出些许最初的秀雅外,几乎已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却就是这样一双手带着他翻山越岭,几乎是完好无损地来到此地。
虽然在选择她的时候,他曾因一夜加半天的暗中观察相信她能做到,但当她真正做到之时,他却又不由得惊讶她骨子里所蕴藏着的坚强和力量。
他不禁想起那日牧野落梅说她想知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要怎么样在危机四伏的状况下生存,想利用此对士兵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也许她真该跟着身后这个女人一起逃亡,而不是追捕,那样她就会知道在死亡面前,一个人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了。
想到牧野落梅,想到那日她愤怒的离去,他心中难以避免地升起无法言喻的疲惫和失望。如果有一日他被父皇或者兄长推上断头台,她必会以死相谏,但是面对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他没有丝毫把握她能够忍受。以他对她的瞭解,只怕她宁可他死了,也不要他如此狼狈地活着。
狼狈……
那日的狼狈再次浮上脑海,让他的脸不由一阵发烧,贴在背后的女人柔软身体和沉沉呼吸一下子明显起来,他的手不由慢慢收紧。
就在此时,一阵如同老鼠一样的息索声突然响起,在阵阵鬼嚎般的风声中显得异常明显。
慕容璟和心中一懔,纷乱的思绪瞬间敛去,就在那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迅速地阖上眼,只留下一线微缝。
有碎石滚落面前地上,又等了片刻,一个佝偻的人影闪闪躲躲地出现在了青蒙蒙的光线中。
眉林觉得很苦恼,她想不明白,不就是睡了一觉,醒来怎么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块空荡荡的竹板。
「你说是人干的还是鬼干的?」她问慕容璟和,所问的内容已有Jing神错乱的趋势。
慕容璟和摇头不语。
「你不是一向很警醒么?」眉林忍不住道。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觉得怪异。
慕容璟和看向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自己不容易入眠的事。他为了掩饰这一点,甚至会刻意让陪侍的女人留宿,但从来没让人察觉过。就算是这几日形影不离的相处,他也尽量表现得和常人一样,她是怎么知道的?
眉林没指望从他口中再得到什么回答,颇有些无奈地道:「这样下去,只怕我们真要留在此地了。」虽是这样说,她却开始收拾身下仍带着热气的干草束,然后把慕容璟和放上了竹板车。
「这一下你可舒服了。」她一边苦笑,一边用籐子将他的上半身固定好,以防在拖动的过程中滑落地上。
她说得倒是没错,因为身下铺着厚厚的枯草,虽然车比较短,使得腿不得不拖在地上,但相比起被她一瘸一拐地驮着,不时还要往下滑上几滑,确实舒服了许多。
慕容璟和注意观察她的神色,发现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以外,她又恢復了一惯的从容,不由得不佩服起她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