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种地方……你确定我们的运气会比较好?」眉林问。与其根据一个传说让自己陷身于茫不可知的危险境地,她倒宁可面对那些封山的官兵。虽是这样想,她仍然吃力地半驮着慕容璟和往石林而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是与自己意愿相左的事情,做起来却毫不勉强,追究原因,只怕还是源于信任。眉林想到自己竟然会信任慕容璟和这个混蛋,就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人不敢小觑。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慕容璟和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正好可以看到她眉角上那粒小痣,无奈动弹不得,否则只怕已经一下子亲了上去。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已足够让他从经脉寸裂的剧烈疼痛中分散出些许心神,「你头低点。」
「啊?」眉林扶住一株栎树休息,正在琢磨那句运气不算太坏,闻言想也没想,当真将头放低了些。
慕容璟和微仰起头,发现还是够不着,于是道:「再低点。」
眉林此时已经回过神,直起脖子,疑惑:「干嘛?」这里就两个人,有什么事非得凑那么近说,何况两人的距离还并不算远。
「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本王让你低就低,啰嗦什么?」慕容璟和不悦地道,明明连行动都得仰仗别人,偏偏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数日相处下来,对彼此性子都有些许瞭解,眉林倒也不生气,看他这样坚持,只道真是什么重要的事,大抵跑不出两人正在谈论的如何从石林谋求一线生机,于是不再多问,依言低下头来,主动将自己的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慕容璟和登时笑瞇了眼,嘴唇擦过她的耳廓,轻轻印上那粒让他垂涎许久的小红痣。
当温热的呼吸喷在眼睫上,久久等不到对方说话后,眉林总算反应过来,知道他这是恋痣癖又犯了。
不得不说,当被这样珍惜怜爱地对待时,她也会忍不住心弦颤动,但是已有前车之鉴,让她知道这样的举动对这个男人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所以,她稳住心神,淡定地抬起头,继续艰难的行程。
「堂堂大王爷竟然会迷恋一粒小痣,真是可笑之极。」眉林目视前方,唇角故意撇出一丝讥诮的弧度,藉以掩饰心中的异样感,同时想激怒他漏洩出之所以这样痴迷的蛛丝马迹。她很清楚直接问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慕容璟和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眉角,彷佛没听到似的。
眉林无奈,懒得再继续试探,将全副Jing神都放到了赶路上,同时边走边采摘一些野果草药等物。没过多久,额上就已渗出汗水,晶亮的水珠滑过嫣红的小痣,衬得其益发娇艷可人。
慕容璟和手指动了动,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本王爱美人,爱醇酒,爱一切可爱之物,何时又轮得到你一个无知妇人来评断了?」
正在往嘴里塞某种解毒草药的眉林差点被噎住,好不容易嚥下去,一边舔着有些发麻的牙齿,一边思忖究竟是贱奴顺耳点,还是无知妇人顺耳点。
似乎都不太好听。就在她得出结论的时候,慕容璟和终于注意到她边走边将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草药往嘴里塞的情景,忍不住问:「你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生草药做什么?」很多草药的药性是相冲的,她这不明摆着是找死的行径吗。
嘴唇好像开始有些发麻。眉林抿了抿,淡淡道:「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说着,在怀中掏出一枝七叶蓝花递到他嘴边,「你也来点?」
「有毒的吧。」慕容璟和怀疑地道,然后不屑地别开脸,终于不再盯着她的眉角看了。
眉林笑了下,突然觉得一阵心慌,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她忙扶住身边的一棵树干,低着头喘气。
「怎么了?」慕容璟和察觉到异常,问。
眉林摇头,觉得胸口烦闷欲吐,不得不将他小心地挨着树干放到地上,自己也无力地跪倒在地,咬牙强忍那一波波袭来的不适。
慕容璟和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以及额上直冒的虚汗,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中毒了?蠢女人。」语气中幸灾乐祸大于担忧。他就说像她那样胡吃乱塞的方式,怎么会没中毒。
眉林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听到他这句话,没好气地道:「我中了毒,你也没好处。」虽是如此说,她心中其实也清楚他没说错,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过于鲁莽。但是她没多少时间了。虽说体内的毒素发作时暂时不会要她性命,但却会消耗身体的机能,多挨一日都会对身体造成无可弥补的损毁,她丝毫没有把握能在生机被耗尽前找到解药。
「你要想笨死,我只好认命。」慕容璟和注意到她的脸色稍稍好转,心中暗自吁了口气,嘴里却毫不相让。
眉林发现眼前的一切又慢慢清晰起来,定了定心神,抹去额上的冷汗,重新拽起靠树半坐的男人继续赶路。等嘴舌的麻木感完全消失之后,竟又依然如前那样边走边试吃各种草叶花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