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茵呼吸急促,欲盖弥彰地背过身去:“好了。”
“走吧……十九,带着他走吧。”
十九顿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抱紧怀里的孩子,转身就往外走去。
在他之后,时二也跟了上去,直至将出帐时,脚下才又一瞬地迟缓,他转过身,冲着周璟承打了一个极快的手势——
恳请殿下保护阿归。
不等周璟承给出保证,他很快就转回头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身形就消失在帐子里,紧追十九而去。
周璟承收回神思,简略解释了一句:“十九带着孩子,或有许多不便,孤便让时二帮忙保护一二,等十九和孩子到了安全的地方,时二再回来找我们。”
“可都收拾好了?我们也走吧。”
为了行动方便,时归和周兰茵全换了轻便的裤袍,内里是贴身的短袄,外面的大氅也剪掉一半,轻松就能上马。
论及弓马,时归和周兰茵都是从官学里跟着武教习学的。
但时归的弓马技艺只能说会,真用到实处了,便有些上不得台面,周璟承更是不放心让她单独一骑。
倒是周兰茵原就有骑马射箭的功底在,来了北地后,上马的次数更是大大增加,如今的骑术甚是Jing湛,哪怕是从乱军之中穿行,也能保自己毫发无伤。
王庭内尚维持着最后的稳定,但等出了王庭,整个独孤部落都乱了,壮年的汉子背着武器穿梭其中,老弱妇孺则无处可去,只能抱头躲在一起,祈望叛军千万不要攻过来。
只因周璟承一行人褪去了华丽衣衫,灰暗的衣着让他们在人群中变得不起眼起来,哪怕是纵马疾行,也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竟真的让他们从一路逃到部落外围去。
若说里边只是乱,那到了外围,就是彻底的赤地千里了。
从万俟部落攻入,至今也不过一个时辰。
周璟承下意识捂住了时归的眼睛,低声说一句:“别看。”
然他能挡住时归的视线,却无法同时阻挡她的闻听。
无论是鼻翼间的血气,还是耳边混乱的叫嚣,无一不冲击着时归的Jing神,让她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不知何时,保护的护卫们都围了过来。
周璟承只知叛军闯入,却不清楚他们都是从哪些方向发起进攻的,总之他们所在的地方,只余零零散散的散兵。
还有那第一时间率兵迎战的摄政王,此处也无他的身影。
周璟承高坐于马上,环顾着从周围愈发趋近的北地兵士,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一字:“杀。”
下一刻,刀剑相撞,战马嘶鸣。
时归只听耳侧传来剑刃出鞘的声音,隐有ye体喷溅到她的腿上,而她的动作快过大脑,当即将缰绳抢了过来。
她将挡在眼前的手掌推下,直面血腥的战场,却并没有出现剧烈的反应,反是坚毅说道:“我来驾马,殿下小心!”
周璟承一刀将叛军斩杀,另一只手把住时归的侧腰,闻言并未拒绝,只看了她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到扑来的敌人身上。
在他们旁边,周兰茵的长弓已开合数次。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也全现了身形,分别护卫在两边,他们又分出一小批人上前开路,厮杀半晌,竟真的冲出重围。
周璟承重新接过缰绳,顺势把时归往怀里揽了揽,扬声吩咐一声:“继续走!不要停!”
说完,他一紧缰绳,率先往前奔了出去。
北风寒凛,如刀子一般割在时归的脸上,刺得她根本没法睁开眼睛,只能虚虚地眯着,余下一点视野。
她并不清楚护卫的人数,只是看见马儿四肢上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浸透,shi答答地黏在一起。
再一转头,则是已经负伤的甲兵,咬牙追在后面。
时归心口一紧,好不容易平息的身体一个激灵,牙齿发出哒哒的碰撞声。
而她却只是怔愣了一瞬,很快就低下头,手脚忙乱地在怀里摸了半晌,终于将随身带来的几瓶伤药找了出来。
时归抿了抿唇,大声唤了一句,声音被冷风一吹,散开许多,但总算仍有余音传进了甲兵的耳中。
时归大喊道:“药!伤药——”
说着,她扬手将药瓶丢了出去。
那甲兵振臂一挥,正将两瓶伤药捉在手中,没等道一声谢,就见那被太子揽在怀里的小姑娘,又将最后几瓶药丢了出去,附近几人皆分到一些。
周璟承只管驾马赶路,对她的做法未作评价。
谁知时归丢完药瓶后,忽然又扭过头来,艰难地与他说道:“殿下,我还有……我还留了一瓶,给你用。”
时归是骑在前面的,因马上空间有限,实在无法看见周璟承的模样,更是不清楚他在刚刚的厮杀中可有受伤。
不管有没有,总归她是先把伤药给留下了。
周璟承分神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应答,只是扣在她腰间的手指收拢几分,一甩大氅,替她挡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