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一会,乔妤哭得不那么厉害,能说话了,符晏卿才听见她轻轻的声音:“疼……”
符晏卿一颗心都化了一大半,柔声哄道:“哪里疼啊?”
乔妤脑子一半在地球,另一半早就升天了,说话根本不由大脑控制,她本来想说妈妈的巴掌很疼,烟灰烫在胳膊上很疼,学校厕所的拖把捣在肚子上很疼,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上的水杯后父亲的殴打很疼,这些疼都很疼,让她好像被钉死在小小的黑黑的方桶里,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流泪。
可是话到嘴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那个方桶就藏在她心里,潜意识把这些疼痛锁在里面,烂得流脓也不想往外倾露一点,嘴上道:“鹿头的勾子……很疼。”
符晏卿:“……”
符晏卿怀疑喝个酒给乔妤喝发烧了。
折腾半天,乔妤估计是真累了,没一会就伏在符晏卿肩膀上睡着了,符晏卿把她挪到床上,那热毛巾擦干净了那些泪痕,用软被子把乔妤裹起来,躺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
灯关了,窗帘拉起来,符晏卿发现乔妤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着,有时候还会小小地抽气,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符晏卿手搁在被子上,像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看着乔妤流畅的脸型,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关于乔妤那些自己并不了解的过去。
jt刚成立的时候是配了心理咨询师的,奈何人队的成员们心一个比一个大,符晏卿就更不用说了,压根用不上,所以咨询师一直住在后面二队和替补的基地里,只有佐伊忙疯了压力太大的时候偶尔会去找她聊天。
符晏卿掏出手机,扒拉半天找了咨询师的微信,让她明天过来一趟一起吃顿饭,然后看到了别的流氓软件弹出的广告——来测测你的旧情难忘。
啊,夜晚,无数个情绪喷发的夜晚,无数有情人难以入眠的夜晚,夜晚像个魔鬼,连符晏卿这种心冷似铁的女人都忍不住敞开情感的闸门。
符晏卿脸上面无表情,手指很诚实地点了进去,答了几道题后,对弱智的自己深感无语,胡乱关了手机也睡起来。
符晏卿并不了解流氓软件,此刻刚刚散场的松松满怀对过去的感慨以及对未来的满满鸡血,想发个斗志昂扬的朋友圈,随手一刷,刷到了符晏卿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分享的小游戏。
【我在“不当老婆的狗”小游戏中获得了0秒的好成绩,你也快来试试吧!】
松松以为自己终于老年痴呆了,盯着备注看了半天,确定确实是拨云没错后,在评论区缓缓叩了一个“?”
然后再一刷新,在役的退役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排满了符晏卿的评论区,符晏卿本人并不知道自己晚节不保,还美美搂着乔妤睡得正香。
乔妤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县里的小幼儿园刚来了一个大学实习生老师,长相温柔,轻声细语,在午睡起来给乔妤扎小辫子的时候,发现乔妤后脖颈下面有一块印子,好像是烫的,形状圆圆,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老师给乔妤扎好辫子,认真地问道:“乔乔,有人欺负你吗?”
乔妤理所应当地乖乖回答道:“没有啊老师,大家都对我很好。”
乔妤的表情毫无破绽,乖巧又自然,带着小朋友的稚嫩和不解,于是老师以为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留下的,没有再多问,但对这个像娃娃一样的同学也多留了点心眼。
直到第二天,老师发现乔妤总是无意识地挠手臂,撸起乔妤的袖子,发现了一块新的烫伤。
乔妤听见老师对自己说:“乔乔,老师今天晚上去找你爸爸妈妈聊聊天好不好?他们什么时候下班呀?”
不好,乔妤心道,别来,求你了。
乔妤听见自己软软的稚音:“六七点吧,妈妈下班会来接我的。”
乔妤的妈妈是个温柔大美女,爸爸更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老师坐在布置温馨的客厅里,看见电视附近一家三口的照片,还有墙壁上被珍藏起来的小朋友涂鸦,以及连烟灰缸都没有的茶几,怀疑自己想偏了。
老师看着乔妤妈妈极具欺骗性的白花脸庞,忍不住和盘托出:“我看到乔乔胳膊上的烫伤,有点不放心,想问一下家长知道这件事吗?”
乔妤妈妈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轻轻拉过乔妤的胳膊,来回看了看,担忧道:“妤妤,这是怎么回事呀?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不是的,乔妤心道,老师,求求你拉开茶几下面的柜子看一眼。
乔妤听见自己乖巧认错的稚音:“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偷偷玩你烫睫毛的夹子。”
乔妤妈妈眼里的关心简直到了如有实质的地步:“妤妤,妈妈没有怪你,受伤了怎么能不说呢?妈妈很担心你。”
一顿饭吃下来,老师彻底放下了心,乔妤爸爸脾气十分温和,谈吐不凡情绪稳定,几乎优雅出了实质,妈妈又亲和温柔,如果这都是装的,这两个人也不用上班了,出门左转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