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温热,柳琪拿起刀叉,开始进食。而钱鹤刚刚摁灭一个烟头。
有那麽一小会,两人都不再说话。柳琪大口吃饭,钱鹤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某团空气。
邻桌来了一家子,东亚面孔,看着就像连国人,他们开口说话,立刻证实了这一点。父亲也长着一张南方人的脸,但个子很高。他穿着巴塞罗那球衣,脚踩一双喷泡,斜挎着小背包。而应该是他妻子的人背着一个已经旧了的双肩包,牵着儿子的手,那是个满头大汗小个子nv人,戴着眼镜,脸平得像个锅铲。大nv儿看着b儿子长了四五岁,蹦蹦跳跳地跑到父亲身边坐下。他们开始看菜单,柳琪打破了沈默:「你也有个弟弟,对吧?」
「是」
「他知道你和林楚一的事儿。」
「对,我大学的时候就对他出柜了,当时交往的是另一个人。」
「你爸妈呢?」
「我没说,但我妈心里也许有数——她从来不催我结婚,我爸做过主动脉夹层手术——意思是他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而且他管不了我。」
「他们对你跑去西班牙这事儿怎麽说?」
「不太理解,也不太开心。我在浅明的家里留了封信,我妈去我房间打扫的时候才看到的。」钱鹤笑了笑,「等她看到的时候,我已经跑了。」
「你在外面这麽久,一直都跟家里有联系。」
「对。」
「那他们知道你是因为林楚一才……」
「当然不了,我不想他们对她有什麽不好的印象,我说我是自己去的,她後来出来看我,然後留下来了。」钱鹤切下一块牛扒送进嘴里,「我们刚刚说到哪儿来着?」
她有点含混不清地问。
「你的。」
「啊对。」她点点头,继续咀嚼,等到把牛排咽肚子里去了,钱鹤拿起纸巾擦嘴,「写完交稿的时候我一身轻松,第二天就开始害怕,害怕初选名单入围的时候没有我怎麽办。
「但说来蛮好笑的,因为这段时间我完全没空关心林楚一,我们的关系反而变好了,只要我打电话过去她就会接,然後我们会聊很多,就像以前一样。」
只有谈到和林楚一的美好瞬间时,她眉眼间的y郁会散去一些。
「徵文结束应该是……4月份吧,然後是五一,我准备去看她。那个时候,我也想清楚了很多,生拉y拽把人带回来是没用的,我得过好我自己的生活,这是她的一个坎,是她自己要ga0清楚,她的人生打算怎麽过。没人能帮她转过这个弯儿来。我之前其实因为她这个决定生了很多气——只是她都不知道而已,有天我在公司楼下溜达的时候,我就想,那个结婚证词怎麽说来着?‘ga0cha0或低谷,我们都要在一起’?反正用英语来说,就是upsanddowns,我读过那麽多故事,现在就该明白,这是林楚一的downs,人在这种时候都很狼狈,我要做的不是直接ch0u身走人,而是陪着她。大概这个意思吧。」
柳琪想起那一纸箱的情书,心想,难怪她能写得出来。
「当然,我一直在等她说出那句话——‘这里也好烂啊,我不知道我以後该去哪’,我一直都在准备着。等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要立刻一把抓着她,头也不回地跑掉,把这一切都甩在身後。」
说完这句话,她对上柳琪那副把话听进去後露出的认真表情,笑出声来。「不会这麽容易的啊。我只是说得很豪情万丈而已,生活又不是电影。」
「这倒是。」
「但那个时候,计划也都还很模糊而已。我们要攒钱,去拿欧盟永居,留在那边,让她家人自己留在国内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步骤是具t的,它只是一个愿景。但後面发生的事情推着我们开始快速跑了起来。」
钱鹤说着,给自己再倒上一杯葡萄酒。她开始讲述接下来的事情。
四月还没过完,林母齐梅就已经开始想念在华菱的生活。在龙伏盖与年迈的母亲生活可不如跟自家nv儿们在一块时自由自在,齐梅从未独自出门旅行,由此她希望林楚一带自己回去。
但林楚一刚刚找到了电话推销的工作,不便请假,她婉拒了母亲的请求,内心深处,她也不想回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林楚一有个住在华菱的表哥,是她舅舅的儿子。舅舅是齐梅的亲弟。林晓丹来华菱後的工作,就是表哥介绍的。
还没到五一,四月底某天夜里,表哥的孩子齐国维突然从楼上摔落,不慎伤及大脑,生命垂危。
小孩才10岁,但因为伤势过重,已经脑si亡,撤去生命支持装置只是时间问题。
换句话说,又要举行一场葬礼了。这一次的地点是在华菱。
不过,林楚一还是没打算回去,因为何欣欣的母亲可以跟齐梅同行。
钱鹤如约在五一长假前往龙伏盖,迎接她不是欢乐与温存,而是一个更加忧愁的林楚一。
用她的话来说,齐梅从华菱回来後,彷佛大变活人。
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