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每天公司拼命到底为什么?这家公司做得好,别人会夸我爸爸教子有方;做得不好,就会骂我纨绔子弟。说起来,我其实不是为了自己的人生的奋斗。”
半夜12点,成染的手机提醒短信进入。两人开始频繁的来往,程家俊照例很忙,于是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手机短信和电话来g0u通。平时两个人会讨论一下日常生活,更多的时候会交流彼此读过的书、有过的t会。少有的时候,程家俊会在午夜时分,发一些没头没尾的感叹。
成染往往会坐在床前,摇着双腿一字一句地敲着:“人生意味着不同的关键字,有人的关键字是自由,有人的关键字是责任。有些人可以在成年之后选择自己的关键字,而另一些人不可以。无论是自由还是责任,人生没有高低的区别,只要能够真正实践人生的关键字,那么就足够让人尊重。”
于是她也回复牛头不搭马嘴的话。
关系的计量器在熟人和朋友之间上下波动,偶尔还会触发隐藏界限。但是彼此双方都在令人舒适的环境里选择装傻——只要捂上耳朵,就不会听到震耳yu聋的铃声。
但是成染还是在细节中暴露了真实心境。为了回馈上一顿饭,她跟他挑了许多个时间段,选择在今晚,由她来请客吃饭——“约定了6点见面,但我4点就开始感到幸福”——她早早地回到家,拉开衣橱,拎出一件又一件衣服,放在身前,往镜子面前一站,不住地打量。床上被嫌弃的衣服越堆越高,她才终于选好了衣服,然而还有妆容、首饰和配饰等等的关卡等待着她。
等到她站在约定的地点,已经又是熟悉的傍晚。解放路的十字路口很多,偏偏有极其相似,为了防止他找不到路,她特意约在了最最靠近cbd的一个十字路口。以这一个路口为界,往北是灯光璀璨的繁华商业区,往南是人声鼎沸的居民区。
并没有等太久,她就在马路对面的红绿灯下面看到了他。定睛一看,其实他也认真地打扮了一番,与上一次随意地把袖子挽到手肘下方的白衬衫不同,今天他换了更加讲究的浅蓝se衬衫,未免太过隆重,领口散开了几颗纽扣,外面只简单地穿了一件外套。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裙,吊带连衣裙外搭针织外套,一如既往地温柔简约,但并不显得随意。
成染几乎在对方看到自己的同时,迈出脚步走向斑马线,绿灯亮起,身边几乎都是急切想要奔往情人身边的年轻人。她夹杂在人流里,只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高楼外的大荧幕,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马路对面那张脸出现在了屏幕上,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子。那么严肃认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主持人和字幕夸赞他是本市商业界冉冉升起的巨星,正如他父亲当年。短短30秒,她却仿佛看了一个世纪这么久,所有喷薄的情愫都在那一瞬间,在他周身的光芒之下,蒸发在空气里。
程家俊眯着眼睛看那个人流中的nv孩,眼看着她从满脸欢欣到面容严肃。他有那么一秒钟看不懂这样的变化从何而来,可是当他随着她的视线抬头看时,心下了然。
前提之所以为前提,是它一直存在,即使解题人尽力忽视,但是当你将要提笔写下答案的前一刻,只要略微仰头,就能发现前提的存在,让前面所有的解题过程成为无用功,而答案,也没有必要再写了。
绿灯倒数着,3……2……1……红灯了。
她在倒数的最后几秒踌躇着要不要冒险冲到对面去,脚尖在地面上不安地挪动。红灯亮起时,车辆呼啸而过,带起的风足够掀起她的裙摆,也让她失去了马路对面的视线。
夜已经很深了,成染光着小腿坐在路边花坛,有些瑟缩。旧城区的红绿灯每到深夜,总会变成闪烁的h灯,无论行人还是车辆,都催促着尽快通过,尽早归家。她盯着那盏h灯许久,终于明白这并不是那时候的h灯,她无需脚步匆匆跑过马路,奔向那人的怀抱,而马路对面也没有了等待的身影。
她站起身,紧了紧外套,在路灯的带领下缓步归家。
张旭升蜜月归来,终于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好友,却始终觉得他有些不妥。
“你盯着我看g嘛?”程家俊仍然是不耐烦的模样,但张旭升捕捉到他话音落下时,眼神中的落寞,还有他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时隔半个月,这个问题换了人问,也换了人回答。
程家俊深x1一口气,许多话憋在他喉间,但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最终也只是肩头无力地垂下,手里的酒杯磕在玻璃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没事。”他抱着头,闷闷地说。张旭升不明所以,但依然伸出手拍拍好友的背,尽绵薄之力为他驱赶郁结。
一年后。
成染面对着一大桌的食物,跟对面那位刚刚认识半个小时的相亲对象笑着说:“我不客气了。”
餐厅的另一角,几个年轻的店员聚集在一起,捧着手机看网络直播——今天是城中两大富商子nv联姻的大喜之日,如果不是不能请假,说不定他们会跑去城市另一边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