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仅为内里密训的死士提供粮食,同时也是山外侧的另一层屏障, 能够很好地防止生人误入此地, 从而发现内里的秘密。除了姚家会时不时会送来些“废料”,他们几乎是自给自足, 从不与外界联系。若不是跟着姚家人顺藤摸瓜到了这里,又有谁能想到这看着平平无奇的村落竟是暗藏乾坤呢?为了拿下这个地方, 唐国公属实是费了一番心力。他从掩映的入口进入这群山环绕的平地, 这里除了供死士住的排房, 还设有兵器作坊以及演练场。唐国公行走在其间查看, 面色黑沉如墨。驻守于此地的死士已尽数伏诛, 尸体铺了一地,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气。他们拒绝了招安, 奋战至死。唐国公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些都是他们大雍朝的子民,他们看着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多岁, 朝气蓬勃、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为了个虚无缥缈、自以为是的“正义”而丧命。从他们出招的力度和敏捷程度来看, 一个个都筋骨不错,的确是练武的好苗子, 若是加以引导投入军中,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有所建树。唐国公叹了口气,说不痛心,那定是假的。他把程英叫了过来,嘱咐道:“将外头那些村民都押送至县衙,另外,通知县令,让他将此事快速呈报上去。”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差不多就可以抽身了。程英应声称是,末了却仍忍不住义愤填膺:“那姚世忠早年间交出了兵权,本以为是个淡泊名利的,不曾想却是个障眼法,背地里竟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这些死士,一番清点下来,竟有八百多人,数量比亲王的府兵还多,而且一个个都身手不凡,手起刀落间更是面色麻木,仿佛是些只知杀伐没有思想的傀儡,便是他们这等久经沙场历练之人,与其对上都Jing疲力尽、伤亡惨重。可想而知,他们平日里受的都是些是怎样非人的训练。若是假以时日,让他们成了气候,莫不是要将天都给翻了去?程英光是想想都后怕。两人一道朝外走去,忽然,一士兵疾跑过来:“报!外面突然来了大批援兵,有合围之势!”“什么!”程英和唐国公俱是脸色一变。登上高处,看见黑压压朝这边围拢过来的大批死士,这属实是超乎了他的预料,唐国公脸色之黑沉比之方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姚世忠,原是我还小看了你。”“押上那些‘村民’撤!”他们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再跟他们对上,即便是唐国公也不能保证自己有胜算。一声令下,众人立马开始撤离。此处山岭众多,没有办法骑马,只能依靠步行。大批的村民严重拖慢了他们的速度,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唐国公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当机立断:“程英你先带着人走,我留下来拖住他们!”程英一下子就着急了,有他在,怎可让国公爷来断后。“国公爷你带人走,我留下!”唐国公看了其一眼,见其态度坚毅,便没再争执。现在争这个,只会浪费时间。他拍了拍程英的肩膀,眸中情绪万千,最后化成了一句:“注意安全。”程英点头,他在唐国公麾下已经多年,个中默契自不必再多言。唐国公带着村民离开后,程英立马令弓箭手准备,同时,因为他们现在处在山坡上,占据地利,程英又命人推过来待会儿要抛滚下去的石块,以减慢敌人的上山速度,最后,还分出了一批人,去后方伐出一条防火带,以便不得已采取火攻的时候,不至于让那火烧得漫山遍野,形成一道火墙即可。然而,他们不想放火焚山,敌人却是不会考虑这些,他们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杀人灭口。只见一支支绑着油布燃烧着的箭支,如同箭雨一般飞射而来。近来天气干燥,箭支甫一落地便起了火,顷刻间,火势蔓延得很快。“疯子!”这是想将他们全都烧死在这山上!不得已,程英带人后撤。这时候,伐出来的防火带稍稍阻隔了火势,但也只是一点而已。那燃烧着的箭被他们射得到处都是,就连那防火带的另一边也已经是火焰四起了。他们很快便追上了唐国公。程英:“国公爷我们得想办法绕回大路上去,不然等火烧过来必将会困死在这山中。”唐国公面色凝重。三面围攻,留一个口子将敌人引到预设了埋伏的地点,这本就是军事中常用的法子。绕回到大路上去,也未见得就是一条生路,但是——在大风的加持下,火势蔓延得越来越快。
留在这山中只有死路一条!凭借多年带兵行军的经验,唐国公观察了下地上苔藓的生长位置,立刻便确定了方向。“走!”他大喝道。许是害怕走慢了被烧死在这山中,这一回,先前还在刻意拖慢速度的村民们,却是不用催也一个个自觉加快了步伐。程英冷眼看着,只觉得替这些人感到悲哀。他们一心为姚家,以为姚家会救他们,结果呢?姚家放火烧山的时候,可是半点都没有顾及他们的性命,说不定,一个不落死个干净,没了人证,姚家父子还会拍手称幸。半日过后,他们终于绕出了山林,回到了土路上。然而,不出唐国公所料,这里果然有埋伏!双方再度交手,倾刻间刀光剑影、彼此间都杀意凛然。然而,唐国公一行人先前本就大战过一回,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铁打的人也会疲乏。交战之下,一时间竟是落于了下风。姚世忠里立于另一侧的高坡上,用千里眼远望着,见唐家军露出了颓势,彻底将其诛灭已只是时间问题。他放下千里眼,眼中笑意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