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趟。”说完,沈灵书拿起披风便朝雨中走去。身后采茵急得,“姑娘,你倒是拿伞呀!”夜色沉沉,早不见那道月白色的纤细身影。书房内,沈灵书微微福了福身子,“大人。”祁时安放下手中呈文,正色道,“不必行礼,沈娘子有话直说。”沈灵书咬了咬唇,雨水顺着眉毛流淌下去,将她衬托得楚楚可怜,“大人,您明日上朝的时候可否带我入宫?”祁时安一瞬了然,知道了沈灵书已经得到陆执回京的消息。沈灵书这人太通透,又在宫中待了几年,她太知道怎么样能救陆执了。不过,这消息也瞒不住,早晚得这样,他也拦不住。祁时安沉声道,“你放心,不论最后圣裁如何,我都会护住你的性命。”沈灵书笑笑,“祁大人,不重要了。”只要陆执好好的,都不重要了。这是她欠他的。祁时安顿了顿,“但是,我也仅仅只能将你带入宫门,至于能不能见到圣人,还要看你自己。”“我没法在人前护着你。”沈灵书美眸晃了晃,“我明白的,多谢大人。”翌日五更,朝天门前百官笔直列为两队,文官五官各一列,都站的笔直,有的闭眼瞌睡,有的整理仪容。过了半晌,内殿里传来苏公公的声音,“百官觐见!”悠扬纤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宫门,百官陆陆续续往里走。嘉元帝有些犯愁,今日上朝,御史台和台谏两院必定会揪着太子在江南屠杀百姓的事不放。“陛下,臣有奏!”苏公公扫着浮尘,“谏议大夫请讲。”“陛下,臣听闻太子殿下已于昨日回京。太子此番前去江南,曾当街带人射杀了上百名无辜百姓,殿下身为一朝储君,理应爱民如子,此番行径有违天理,灭人大论,德行亏失,理应惩处!”圣人揉了揉太阳xue,就猜到会是今日的局面。正为难着,殿外突然传来了阵阵鼓声。百官惊诧回头,“是登闻鼓,竟然是登闻鼓?!”沈灵手臂不断挥舞着鼓面,美眸坚定。“爹娘,如果你们在天之灵,如果我也已经真的爱上了他,就让我见到圣人,让我去救他!”她敲了许久,无人出来,也无人赶她。沈灵书咬咬牙,大声喊道:“罪妇沈氏,狐媚储君,谄媚勾引,身染时疫意图让太子救我,太子不得已才杀人,这一切的罪责都是我,请圣人明察,还太子一个公道!”“罪妇沈氏,狐媚储君,谄媚勾引……”数不清喊了多少声,沈灵书手臂中的棒槌摔了出去,整个人昏在了青石板上。——太子在东宫闭门思过,闻得此讯让人看住了看守宫门的护卫,直奔大理寺去。大理寺,东衙廨房内,祁时安正给沈灵书倒了杯茶,茶香四溢,滚烫的热气慢悠悠的打着旋上升,氛围安宁。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祁时安便瞧着那升腾热气被一股劲风吹得歪歪斜斜。他眉眼染上一抹揶揄,怎么,这消息刚放出去,人就来这么快?生怕把他心尖上的人欺负了?正想着,门被猛地推开,陆执略辨认了下屋内情形,走上前去拉沈灵书的手腕,语气沉沉,“跟我走。”沈灵书看了祁时安,欲言又止。祁时安慢悠悠道:“殿下,臣刚任了这大理寺卿不过月余,殿下就要从我手中带走一个死刑犯,这是明摆着让圣人治我的罪?”陆执看着对面不疾不徐的神情,挑眉道,“祁大人何意?”沈灵书这才找到机会抽出自己的手腕,退到了一旁。祁时安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案,道出了实情:“今晨早朝前,我去飞霜殿前堵到了圣人,向他陈情。圣人也觉得沈氏用心恪纯,不在乎一己之身去换取大邺朝纲安稳,特许了沈氏一条命,还替她换了身份,赐了百金。”陆执反问:“所以今日朝上是做戏?”祁时安摸了摸鼻梁,“至少圣人和我是。”陆执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去,手臂抬了抬。祁时安心领神会,临出门前将钥匙放在桌上,“别忘了锁门。”陆执:“……”
难不成他还能做些什么?祁时安走后,廨房顿时安静了下来。“你日后打算怎么办?”太子垂目看着她,突然问。沈灵书眸光看向窗外,轻音道,“把岁岁抚养长大。”陆执沉默,漆黑如墨的眸子晦涩不明,沈灵书别开目光,有些心虚。短暂的沉默后,陆执蓦地朝她这走了几步,沈灵书身子下意识往后退,抵在了墙壁上,陆执也没停,两人之间离得很近,没留半点缝隙。男子侵略压迫的气息自上扑鼻而来,沈灵书小手紧紧攥着袖子,呼吸絮乱,下意识的别过脸,却被陆执食指捏着下颌板了过来,另一手桎梏在她腰间,替她隔绝了冰凉的墙壁。廨房内明明没有春风过境,可沈灵书的小脸如同煮熟了的蟹子,染上一抹绯红。陆执轻轻揉搓着她雪白的下巴,又替她别过散落在眼前的青丝,轻声地说道,“父皇给我和林家三姑娘,也就是你未来的妹妹……”他话音顿了顿,眉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神色,“赐婚了。”他很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沈灵书杏眸一怔,随后刻意保持声音连贯,温声道:“恭喜殿下,殿下的年纪也该成婚了,那位林家三姑娘容貌出众,家世显赫,是桩良缘。”陆执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挑眉:“是真心的么?”沈灵书点头,“自然真心。”陆执低头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笺,清冽的声音落在大理寺廨房中:“只愿君心似春色——”他低头凑近了些,两个人的气息渐渐混在一起,声音逗弄,“沈大姑娘这是在等谁呢?”“你……”沈灵书看见那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字迹,小脸瞬间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