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窗被风雪吹了开,猎猎作响。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飞雪,无声,“簌簌”,却写满了离别。他沉默良久,喉结动了动,唇边轻溢了个字。“好。” 离开翌日清晨, 沈灵书早早起床后沐浴焚香,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素衣。十一月二十一日,沈琮和王碧的祭日, 她要去小青山祭拜。采茵从外面推门进来, 在炭盆前烤了会儿褪去了寒气才掀开珠帘走到暖间。她抬眼,见到姑娘一身素月色大氅, 鬓间只别了一根镂空银丝珍珠钗,未施粉黛,拢起的黛眉像是化不开的江南烟雨,漾着淡淡哀愁, 看得一时忘了来意。沈灵书眉色淡淡:“马车套好了?”采茵忙点头, 想起自己就是要来说这件事的。她又想起了早上那人突然登门,顿时又道:“姑娘, 凌大人清早来送了好多补品和东西,说姑娘近日身子弱, 拿来煮药膳用。”沈灵书凝了凝眸, 声音泠然:“你收着了?”提前那个人,她的气息微微不稳。采茵底气不足:“奴婢是不要的,可是裴大娘子刚好路过, 便让手下的婆子接过来一路送回了碧桐院。”碧桐院是祖母昨日命人收拾出来的院子,也是王碧生前未出阁时所居。裴氏果然是知道怎么恶心人的。沈灵书拿过桌上的汤婆子朝外走, 声音平静:“回来的时候去扔了。咱们先去给祖母请安,别误了时辰。”采茵见姑娘这幅厌倦的神色,便知昨日太子殿下同姑娘聊崩了。凌大人特地交代的那句太子今日离京, 她咽在唇边, 突然觉得不必说了。反正姑娘也不会在意的。那个人是死是活,是存在亦或是离开了, 姑娘都不在意了。这样也好,只要她的姑娘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补药、男人都好。沈灵书出了垂花门便朝鹤延堂走去,要先向祖母请安后再出门。王家不是官宅,没有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又因家族产业这些年做得十分庞大,是以府邸修建的豪华,恢弘,府院数不胜数,错综复杂。两人走了大半会儿才穿过了两个垂花门,沈灵书在抄手游廊歇歇脚,莫名的她总觉得近日喘不上气,还总是嗜睡。她把这些归结于陆执还在扬州没有离开,所以她总是气不顺,容易胸闷。花园里景色盎然,腊梅含苞,冰凌晶莹,别有一分属于冬日的美感。沈灵书低头看了眼掌心,雪白色的肌肤下透着淡淡的青色纹路。好像较比于之前,是过于病弱了。她想着改日要找江淮讨要些医书来看。既然这扬州城内都不卖给她药,她便自己试着研习医书再到隔壁州县去配。她低头想得出神,没听见身后雪地上寂寂的脚步声。不远处采茵请安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提醒:“奴婢见过江公子。”沈灵书美眸一怔,旋即捋了捋发丝,转过身,却正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星眸。江淮一身藏青色大氅,身形笔挺,气质冷淡如竹,却在见到眼前钟灵毓秀的女子时,化开了那抹冷意。“沈妹妹妆安。”他弯身作揖。沈灵书低头回礼:“江淮哥哥好。”“妹妹可是要去向老太太请安,我今日登府也正要去拜见,不如同去?”江淮朝她走近,语气温和。沈灵书点点头,径直朝前走,采茵急忙上前,横在两人中间扶着她的胳膊。就算姑娘和太子殿下私下里算了,可姑娘没拿到退婚书,身份上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为了名声,还是要避嫌的。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江公子不知姑娘身上有着婚事一样!三人并行走着,沈灵书思忖着,抬头问道:“江淮哥哥可有些不用的医书,赠予我看看?”江淮略略挑眉,心道她这又是碰上了什么难事。只是她碰见了事从来不让他帮忙,上次迷-药是,这次也是。让他帮忙一次,又能怎地。江淮叹气问道:“沈妹妹可是身体不适,或许我可以替妹妹问诊看脉,若妹妹记挂着男女大防,我祖母不日便要到扬州,可让她老人家给你看看。”沈灵书忙微微摆手:“不是的,我只是这段时日闲来无事,想看看古方学着配药,给祖母研制一些药膳出来。”“当真没事?”沈灵书咬定唇音:“当真。”
江淮颇有些无奈,却还是顺了她的意:“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那本古籍记载着草药,相生相克,和一些基础的诊脉方法,最适合入门的人来学。”沈灵书抿唇笑笑:“多谢江淮哥哥。”两人这般说笑着到了鹤延堂,先是在庑廊下等了会儿。不多时常妈妈便掀开暖帘,笑盈盈道:“江公子也来了。”江淮作揖道:“听闻老太太回京,今日特来请安,家中祖母不日抵达扬州,甚是挂念老太太。”常妈妈“欸欸”应了两声,随后道:“老太太已起身,二位快请进。”说着,常妈妈看了沈灵书一眼,刚要提醒贵人也在,却见二姑娘已经迈过门槛朝屋内走了。进了暖阁,沈灵书冷不防瞥见高座上那长腿黑靴,视线再移上去,雍容典雅的玄色大氅上是那张矜贵如玉的俊脸。她瞪圆美眸,目光有一瞬变得僵直。他、他怎么还没走?裴氏一早就来了,此刻正在旁侍奉着参汤,很是尽心。王老太太见到沈灵书同江淮一起进屋,脸上的笑意渐渐端肃,复而变得有些微妙,她笑着招呼道:“坐,快坐!”“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二人请安并声交叠,尴尬的落在暖间里。高座上的男人眼中疏离,漆黑的鸦羽遮住眸中神色,教人看不出此刻在想些什么。太子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檀木桌面,声音淡淡:“起。”有下人将身后的红木交椅朝前挪了挪,沈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