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我只是帮红日,算我还他人情。”刑天说:“那是个蠢蛋,黄帝哪有那么好杀?就算神将们都走神了,黄帝自己也能轻轻松松把红日打趴下。他是天命之人。”
“那也犯不着你去……红日,也许是个不错的人呐。”蚩尤说。
“我只是不想他被生擒,”刑天望着天空,“你说那样一个英俊又骄傲的蠢蛋,如果被砍去胳膊关在笼子里,该有多可笑?”
蚩尤不理解他的逻辑,转过身去,听见背后刑天发涩的声音,“十七年了……十七年前这里吊着很多的笼子……笼子里都是没有胳膊腿儿的人。”
蚩尤悚然,猛地转身回头,看见刑天抓着自己散乱的头发,眼睛浑浊得就像炎帝。
“十七年前,这里很热闹的,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出来踏青。”刑天低声说。
“爷爷说,以前我们家在这里,是么?”
“啊?是啊,以前神农部的人遍及天下,九黎也有,这里也有,”刑天说:“不过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至少九黎的女孩们都穿短很多的裙子。”
“以前的涿鹿是什么样子的呢?”
“差不多吧,就是人多点。”
“人多?”蚩尤不明白为什么经过十七年,涿鹿的人反而少了。
“人是多啊,我就喜欢人多。人多,集市热闹,姑娘好看。要是在战场上就更好了,这样斧头排头砍过去,一落一大片,比较方便。”
“那些人后来都去九黎了么?”
刑天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忘记了。”
“大家春天都喜欢出来踏青么?好像大王不许的。”
“是啊,都出来踏青,四处都是人,可热闹了。那时候大家还打架,就为了找一个背Yin的地方种山葵花,我小时候就没人打得过我,那时候我还不是神将……”
“为什么种山葵花呢?”
“是很多无聊的小女孩弄出来的,她们说山葵花表示喜欢她的人一生会只喜欢一个人,因为山葵花只开一次。”刑天耸了耸肩膀。
“不是吧?别以为我没知识,山葵花一年开很多次的。”
“除了第一次,其他都没有蕊,花没有蕊,就像人没有心。”刑天说:“那些小女孩都这么说。”
蚩尤跑去远处,摘了一朵山葵,却是有蕊的。
“还是第一次开花吧?下一次就没有心了。”刑天说:“只有第一次,是有心的。”
蚩尤把山葵扔在了地上,默默地洒了一把土在上面,“花真奇怪,既然都没有心了,为什么还开花呢?”
“以前,”刑天呆呆地看着远处,“也有很多女孩来这里埋山葵花,可是她们埋的都是有心的,她们伤了心,就把心埋了。”
“埋了?”蚩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埋了。”刑天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刑天从怀里拿出一个陶罐,开始喝酒。直到喝空了,他依然重复着喝酒的动作。蚩尤将一把又一把的黄土洒在山葵花上,他想十七年前神农部那些埋山葵的女子们,她们是不是流泪?为什么伤心?十七年前,曾有一个艳绝天下的女人在这里寂寞地哭泣么?
他想其实刑天话里话外都指向某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是谁?
当沙土即将埋尽那朵花的时候,刑天忽然又重复了一次,“十七年了……”
忽如其来的恐惧包围了蚩尤。刑天那句话完全是一种压在胸膛里的呻yin,蚩尤甚至不敢肯定那句话是不是人说的。他的目光停在了刑天的脸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把他拉到十七年前,去设想十七年前一个绝艳女子身边的刑天,他说:“十七年前,你……”
到底什么事情把刑天的记忆钉死在十七年前了?
刑天忽然跳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对蚩尤大喊:“我忘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十七年前?”
而后这个魁梧的大汉跪倒在地上,用手刨着地面,他一边毫无目的地用十指抓起泥土,一边低声吼叫,“都埋了,都埋了,十七年了,什么都埋了,什么都埋了!”
他瞪着发红的眼睛看蚩尤,“少君,想知道十七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子么?那你就挖吧,都埋了,都被埋在这里了!就在你脚下!”
刑天将大把的土洒向了天空,直到地下出现了个一人大小的坑。这时候疯狂的刑天忽然又平静下来,他摆了一个喝酒的姿势,坐在土坑里,“人埋了,还能挖出来,心埋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砍下红日的头是因为我讨厌这种做事只凭一腔热血的小家伙,”刑天说着看了蚩尤一眼,带着嘲讽,“他们会让所有人跟他们一起死掉,所以不如我先杀了他们。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合得来么?因为你没热血,是个懦弱的兔子。”
蚩尤一步一步地退后,而后惊恐地跑向了槐树下,刑天已经完全不可理喻了。不知道什么事情让这个家伙忽然发了疯。
炎帝睁开了眼睛,轻轻摇头,“蚩尤,不要怪刑天,他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该原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