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谕坐到一旁树下的长椅上,轻轻靠向椅背,云淡风轻。
有些好奇,有些不可思议,岳瑜亮跟着坐在身侧,听着他娓娓道来。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过世,家里的人没有一个喜欢我,都说我克si了我的妈妈,爸爸也因为打击太大而消沉,原本就罹患癌症,在郁郁寡欢下,过了一年也就走了。」
「养大我的是nn,整个家族的人就只有她愿意养我,才不至於让我流落街头,nn一直以来没有将真相告诉我,是我那大了我十岁的堂哥有一天找上门来,看我过得还不错,便恶狠狠地将所有事情给摊开,nn因此气到病倒,要他回去告诉整家人,别再来烦我们祖孙俩的生活。」
「听说,我爸生前原本是家族公司的继承人,只是兄弟间内斗严重,爸爸最後选择退让,叔叔一家人也对於我们一家人的家破人亡感到幸灾乐祸,更遑论会接纳我,所以他们对我态度恶劣,我倒是多少能了解,只是很难受罢了。」
「只是在我升上高中那时候,nn也走了,我恨不得跟着nn一起走,但是我做不到,同样那年,我遇上了许甯,是她将我从水火中拯救出来,从好朋友逐渐成为情侣,我一步一步得爬起,全都是因为她。」
「这也是为什麽,我对於她的离开会那麽难受,毕竟我的生命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转机,在那之前,就连在学校,我也是遭受着被欺侮的生活,因为穷,没钱没势的人就是卑微。」
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却是揭开了血淋淋的疮疤,岳瑜亮睁大着眼睛,心头震撼着,久久无法言语。
「吓到了吗?」
男人望向他的眼神有着些许笑意,她多希望他说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苍天弄人,却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所以我没有梦想,我唯一想着的,就是怎麽赚钱,毕竟要养活自己也很难,尽管nn留下一些财产给我,但远远不够。」
心头感到有些发酸,她挣扎着,最後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红了眼眶。
「孙老师,以後你身边还有我。」
男人微微挑起眉梢,「什麽?谁是孙老师?」
都这时候了还要计较称谓?岳瑜亮不禁在心里吐槽。
「我想说的是。」
她深深x1一口气,坚定地看着他。
「孙谕,以後请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我会紧紧缠着你,让你感受到这一个世界更多的快乐。」
唇角挑起,他眯了眯眼,笑出一弯明月。
「好。」他说。
我想跟你,走到很久很久的以後。
他的人生恍若苍天的玩笑般,让人难以释怀。
紧紧握着手上的纸张,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颓然坐倒在一旁的石阶上,熙来攘往的人cha0无暇观看他一眼,各个皆是神se肃穆,鲜少有话。
警铃声尖锐而刺耳,紧迫的划破天际,随着煞车声,哒哒的脚步声、甩上的车门、担架落地声匡啷啷,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了大门,门上大大写着急诊二字。
不久之前,他刚从那扇门走出来,带着难以相信的消息。
「孙先生,我很遗憾。」
医生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现在的医疗如此进步,怎麽到他的身上,就变成了一句惋惜?
「我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减轻你的疼痛,你的病情,似乎已经太晚了。」
肺腺癌,曾经在nn口中听过的疾病,那一个带走他爸爸的疾病,如今在他的身上出现,悄然无声,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末期。
原先只是认为自己过於劳累,心力交瘁下进而食慾不振,才让自己有了感冒的症状,然而越来越频繁的x闷与呼x1不顺让自己萌生一gu怪异感,几经思考後,终於还是拖着蹒跚的身t到医院检查。
谁料想,这却是证实他生命即将来到尽头的序曲。
从家医科转诊到了血ye肿瘤科,一次次进去诊间,都宛若身处炼狱,既忐忑又不安。
我才二十五岁。
虽然对於这些年岁有所抱怨,但要让我在此刻停下来,挺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为什麽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被宣告无法挽回?
医生说,住院吧,也许还有婉转的余地,我们试试看投药、试试看疗程,在这段期间,希望所有医疗技术能派上用场。
然而他面对昂贵的医药费,瞬间退缩了。
他付不起,没有任何一丁点「可以试试看」的念头。
早期,nn光是将他养大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心神与气力,自然也不曾接触过「保险」,当他後来对保险有所接触後,发现自己光是养活自己就已经足够压力,保单?连最基本的保险也都没有办法办到。
也因此,他翻开存摺,那一点点的积蓄怎麽够支付自己庞大的住院费、医疗费?
该怎麽着?
他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