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的,对不对?是你杀的!是你!”
躺在怀里的男人是那么瘦弱,比起那年再见的时候竟然瘦了那么多,圆润的脸颊rou已经凹了进去,突出的颧骨上盛着那双细媚又纯稚的眼睛,玻璃似的通透,浅浅的,把他的疯癫都映照的一清二楚。
怎么可以,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么伤害他的话,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惧。骨节削细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谭笙的胳膊,上面交叠的伤痕藏在手心里,他来不及顾念,用尽所有力气反抗,烧的红艳的口唇吐出鲜血来,染红了他的牙齿。
:为什么?为什么?从三年前,他都没有辩白一句,到底,到底他做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报复他!
上头的肾上腺素在这时候占领了主导,姜黛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烫,宛若有一把火燎,从胃里烧到了喉咙里,裹着他的血rou变的溃烂发腥。
“呕咳咳咳……”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到谭笙的半边脸上,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端持的试探、尖锐的刻薄都被撕碎,嫣红的犹如滴血唇在发抖,几个呼吸下,他才能伸出手臂,小心的托住姜黛愈发迷离的眼睛,俯下身把人搂在怀里,脸上的鲜血烫的他太阳xue发紧,胸腔隆隆作响,一时什么都听不见了。
“哥!”
一阵急火攻心的姜黛眼前一黑,但是他感觉自己还能听见,还能感觉到,谭笙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阵地震天摇的癫慌。
耳边还有呼呼的喘气声,和夹杂在其中闷闷的呜咽,像第一天接到家里的宠物犬,无所适从的看着陌生的环境,力量悬殊的压制下,它殷切的翻出来肚皮,发出讨好的噜噜声,可笑又可怜。
再次醒来的时候,姜黛已经在医院了,身上打着点滴,嘴上还带着氧气面罩,他才后知后觉他刚才有多危险。
那如水似的血,从自己的胃里卷成一条冲出来,腥的不行的味道充斥在呼吸里,他的肺开始抽痛,呼吸都忘记了规律,无意识的开始翻白眼喘气,最后眼前一黑。
昏睡的那段时间也没能好好休息,他一直被闷在匣子里似的,手脚折叠蜷缩,呼吸都小心翼翼。
疲惫的他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愈发深了的双眼皮褶皱,好像都压的他更加乏累,白的透明的血管随着他的眨眼若隐若现,一口丹唇红的夺目,淤血的肿红平添他的媚色,凤眼倦怠,依旧风情万种。
黑色的头发化成墨水似的,铺染在白色的枕头上,他雪白的下巴歪了歪,那双浅色的眼睛落在了床边的男人身上。
抢救可能也很紧张,监护室也没有什么特别待遇,蓝色的床头柜上放着监护仪器,只留出来一小块的位置,搭着一个胳膊,枕着一个脑袋。
他的腿不舒服的曲着,身上的衬衫简单又清新,睡着的脸上也皱着眉头,耷拉下来的手指勾着一副眼镜。
在姜黛的角度他顺着眼镜片的位置看了一下,不禁感叹,夏琛真是爱臭美,眼镜天天变着花样戴着,竟然没有度数的。而那条受伤的胳膊隐秘的藏在袖子里,不露分毫,也只有姜黛目睹了现场的,才能看出来对方风度翩翩之下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伤。
他和夏琛认识是在许则的葬礼上,有太多人来试探他的身份,那个时候的姜黛穿着男装,哪怕模样姣好,但是他是一个男人。
站在许家直系亲属的一桌边上,只短暂的出现了一下,就犹如秋风落叶被清扫干净。
许家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就是溺爱无比,所以在为了姜黛结婚的事上,他们发生了很大的冲突,即使如此,还是按照许则的想法做下去了。
他们的婚礼,许家人没有出席,那张结婚证也只是许则对他的证明,姜黛也从来没有见过许家人,他像一个被圈养在外的情人,在丈夫被家里人喊走应酬的日夜,他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像那只独守的小狗。
名分,他一个男人,竟然有一天也会被困其一生。他一直不知道,那场婚礼,也只是一场美梦,在座的每个人都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只是当一出好戏,欣赏着一只豢养宠物的娱乐表演。
葬礼上,许家只是允许他看了一眼,就把他带走了,他被扔在富丽华贵的庄院里,冰冷的青石上洒满了祭奠的白花,他作为许则的爱人,竟然连一朵花都不能随上。
“我早就警告过你,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攀的,阿则在的时候,包养你的事到此为止,那栋房子就是你的报酬了,从此以后,你的嘴里不准再提许家的任何,否则,我一定让你消失的一干二净。”
咸shi的泪水滚进嘴角,喧嚷交错的声音从主屋幽幽不绝,地上的白菊开的正好,他弯腰欲拾,小腿一阵筋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掌撑在一片菊花上,此刻,跪在院子里的男人犹如白菊,被丢在角落里,无人想起。
“伤着膝盖的话,老了会很难受的。”
夏琛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姜黛身边的,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粉色的衬衫,胸口别着白色的小花,可是他Jing心装扮的发型,只要脱下外套就能游走在风月场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