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见他这样便放下心来,只要明瑄心中没有芥蒂,那任务便好完成得多。他想到明瑄今日请他来的由头,便问他:“你会射箭?一会儿是你来教我吗?”
马车前的明瑄和盛淮舟都将他这幅模样尽收眼底,两人俱是心尖一颤,明瑄先一步上前,在马车外向含珠伸出手,温声道:“来,我扶你下车。”
他的目光总是忍不
含珠便停下脚步,抬眼望了过去。只见明瑄脸上的指痕已消去大半,只剩下淡淡红痕,含珠本就不觉得自己错了,再来一次他还是要扇,谁叫明瑄那样子对他。
只是他还有任务,便只好抬手用细白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说话间呼吸都落在明瑄颈侧:“疼吗?”
含珠不知怎么起了兴致,或许是得了这样上好的笔墨纸砚叫他心情大好,或许是秦梧的听话让他心下妥帖,总之他将秦梧拽到了桌前,耐心地教他握笔、如何下笔、发力、走势、收笔。
可他知道,这终究只能是妄想。
含珠便朝他笑了笑,盛淮舟面上虽无波无澜,身侧手掌却不由得悄悄攥紧了。他跟在明瑄和含珠后头,听他们讲话。
“你放松一点。”含珠站在秦梧右边说道,随后伸手覆住了秦梧握笔的手,一点点叫他运笔,“这里要这样,手不要握得太紧……”
隔日,含珠又被福公公请去了东郊别院。
他便问了对方名姓。
明瑄便靠近了含珠,朝他那边微微低头,将先前被含珠扇了一巴掌的右脸朝向他:“你瞧瞧呢?”
“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含珠问道。
他教得很细致,秦梧一边听着,一边却又忍不住微微偏头将目光落在含珠专注的脸颊上,在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妄想。
含珠便思索着京中的富贵人家,猜测盛淮舟大抵是盛将军家族中人,既出生将门,射艺定当不差,于是他点点头,对着盛淮舟道:“那便谢过盛公子了。”
“不会。”秦梧压抑着胸腔之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地道。
盛淮舟注视着含珠带着点琉璃绿的眼瞳,和他因为方才睡觉时微微濡湿的睫毛,嗓音微冷地介绍着自己:“盛淮舟。”
他想,如果他能将美玉藏起来就好了,不让旁人窥伺,也不让旁人触碰,只有他能看见、触摸。
上他的心脏,丝丝缕缕的,密不透风,不窒息,却叫他忍不住心跳加快。
“不必如此客气。”盛淮舟站在明瑄与含珠中间,微微低头看着含珠,“叫我淮舟便是。”
只是这次福公公客气不少,准备的马车也比上次精美,马车里面放了许多柔软的绒毯和坐垫,备有精致糕点和茶水,旁边还贴心地放了几本话本,见含珠目光落在话本之上,福公公便连连替明瑄邀功:“含珠公子,这可是我家爷千叮咛万嘱咐叫我替您搜罗而来的,您可要瞧瞧?”
福公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去了另一辆马车。车内便霎时间只剩下含珠一个人。他趴在桌案上,雪白的颊肉被压得软软的,他本来只是想闭目休息片刻,谁知马车行得平缓,车内又如此柔软暖和,还有淡淡熏香,他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含珠回头,盛淮舟同他对视,冷黑的眼眸泛着光泽:“我可以教你。”
校场。
“那你会写吗?”
明瑄早被他触碰得脸颊耳根红了一片,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慌不着处地乱飘着,就是不敢看含珠,口中只含糊道:“不疼,我怎会那般没用。”
只是秦梧向来做惯了粗活重活,再不济也是卖弄武力,这样文雅的事情从来没碰过,握着毛笔的手指僵硬得很,尤其是含珠还离他极近,身上的昙花香气将他的神智熏蒸得所剩无几,最后写出来的字自然难以入眼。
“那你过来,我教你。”
含珠未语,只是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便不太感兴趣地放了回去。他对福公公道:“多谢了。只是我有些困了,想小憩片刻。”
“他不会。”盛淮舟忽地在他们身后出声道。
岂料明瑄却惭愧低头,说了声:“我……我玩射果子还行,射箭就——”
明瑄独自拿着弓箭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会儿瞄准箭靶射出一箭结果连靶都没挨着,一会儿从侍从捧着的箭筒里拿出鹰翎箭拨弄箭羽,十足地心不在焉。
含珠便动作慢吞吞地看向他,微微偏了偏头,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便伸出细白的手,握住了明瑄的大掌。
他从马车中低头出来,被明瑄半扶半抱地带下了马车,秋风一吹,含珠便清醒不少,他同明瑄道谢,抬眼又瞧见了那日明月楼跟在明瑄身后的人。
明瑄说东郊别院的校场修好了,可以射箭骑马,含珠只小时候学过射艺,便想好好学学射箭。
待被人叫醒,他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一双狐狸眼茫茫然的,眼睫微垂,右侧的脸颊肉被枕得红红的,鼻头圆润可爱,嘴唇还维持着睡梦中微微分开的模样,神色可爱,如一只打盹刚刚醒来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