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十分耐心可靠模样的医生,这让我对他感到很抱歉。
因而每次吃药的时候,我都会在周遭那些阴恻恻视线的注视下偷偷藏起一粒或两粒药来,再之后故作无事发生地将它们放进我床头柜的抽屉里藏好。
本来只是为了不被医生加多剂量的药神不知鬼不觉害死而藏起来的安定药「利斯隆s」,在我想要寻觅一个轻松自杀方法时竟奇迹般地派上了用场,真是想想就感动得想要落泪啊。
顺利,太顺利了,果然,如果有掌管自杀的神明的话倘若真的有的话,我一定是被眷顾了罢。
啊啊……真是想想就禁不住地有些高兴呢。
想起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恶意,我又禁不住地阴郁了一瞬,更加坚定了自己具体实施自杀的想法。
下定了决心,我在暗处视线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走出了我的安全屋,而不复先前的畏惧了,像是一位国王巡视他的领地那样,昂首挺胸,鄙弃着暗中窥视的「他们」。
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只会在暗地里注视,这类见不得光的阴暗生物,就算目光再做出一副可怖的样子又如何?
若放在三流里,也不过是落败后就心生恶意的无用败犬罢,真真是可笑极了。
我不吝用最刻薄的话语去评价「他们」,用极尽挖苦的言语的利刃去攻击「他们」,因为我已经完全地不畏惧他们了。
在狼狈的被他们杀死之前,我会先一步去结束掉自己。
至少在这一方面,我不会输。
已经带上了从抽屉里翻出来的随药处方,我来到了新宿车站前的一家药房。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周围的人并不算太多,这让我暗自松了口气。
实在不想去应付人啊,那些带着异样的目光像刺一样钉在我身上,真是一种糟糕到了极致的体验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剖开自己任人观赏,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只能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无法逃离。
在这种时候,我更像被扒光了衣服,变得无限渺小了,而那些个人则是变得格外庞大,对着我指指点点,并没有说话,但那轻蔑的视线却如有实质地朝我射来,将我的灵魂切的稀碎。
那窃窃私语在我听来大得可怖,从一张又一张嘴唇里吐出来,自以为悄悄议论着,实际上却是生怕那被议论的人不知道自己成了谈资一般,高声宣扬着。
说实在的,倘若是被这样的对待,还真不如死掉了呢。
好糟糕……
真是好糟糕啊……
好可怕……
一定要这样么……
不这样的话,就不行了么?
真是的,人类果然就是这样的物种啊……
评判着与他毫无干系的人,用不友善的想法去猜测别人,臆断着他人的品行并深信不疑,将关于某人的不实言论大相传播,传着传着,那个不实就仿佛是得到了什么认同一般,成为了所谓的「真实」……
愚蠢地轻信了他人的言论,将它奉为圭臬,排挤着那些和自己看法不同的人,将他们看作异端,像是中世纪时候烧死「女巫」那样,去「烧死」那些不知怎的就成了「女巫」的人,不知不觉地就成为加害自己同类中的一员……
好恶心啊,而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为人类一员的我,也是一端的让人作呕。
啊啊……好想死掉……
在彻底被这个腐化至极的世界同化*前,在脑浆里全是谋害同类的阴险念头前,还是早点死掉的为好。
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药房的门口了。
大概是药房的学徒从里间慢慢走出来,他低着头将手上沾着的药粉往身上穿着的工作服上拍打着,有些散漫地朝药房门口看了一眼,正好和门口的我对上视线了。
也许是我此时的着装在现在季节的东京来看实在不合时宜,明明已经是三四月份的春天了,已经逐渐变得很暖和了,可我此时,像是把最能保暖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尤不满足,看着还在瑟瑟发抖哩!
他大吃了一惊,像是被钉在了那块木质地板上,好久没动一下,睁大眼睛,嗫嚅了半天,硬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拉开药房的那扇玻璃门,缓缓走到药房的柜台前,对他说道:“你好,我想要买一些药品。”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答应了一声。
但当他知道我要买的是什么药的时候,还是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对于药房的人来说,「利斯隆s」是一种怎么样的药,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
“您要买这种药作甚么,先生,”他有些警惕,用那种看意图自杀的人的目光审视着我,“如果你是想要用它作出什么伤害您自己的事的话,那么恕难从命。”
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这样的想法,从大衣外兜里仔细取出医生给我开的那张处方,递给他看。
“不,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