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误会了。事已至此,我唯有尽己所能,弥补过失,不教灵儿丢了名节。”谢兰玉解释道。
屋内的地龙升得暖热,谢兰玉病气毕现的玉面熏出芙蓉色,凌寒开出几点生气。
可谢大公子并不是个薄情的长相。如平日调戏娼妓那般,萧洵眼勾含情,摇着烛光细捻这位俏公子。
“我不是…那…意…”
萧洵将手中的玉佩直直往榻上负气掷出,活像个闹性子的稚子。力度着实不轻,正中谢兰玉交叠放在锦被上的双手。
在外奔走了一日,谢兰玉这身子本就不堪劳累,他又为之前的事情忧心,实在乏了,撑不起与人虚与委蛇的精气神。“天色已晚,侯爷请回吧。多谢侯爷挂念,我这伤已无大碍,侯爷不必自责,我分得清孰重孰轻的。”
他另一只手堵住谢兰玉的唇。唇本应是温热的,只他畏冷,一向没温度,唇也是凉的。
萧洵过了许久不松开,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变了。
谢兰玉学的是孔孟之道,君子当成人之美,但他现下藏着点私心。不搅浑水但也不想撮合,对此话不予置否。
可这话,好像也不是。
谢兰玉想到颜灵那执拗倔强的性子,悔在一时冲动对她用了迷药。他是没做亏心事,但光这件就说不明白。
俩人缠斗着,萧洵单手控住他双手,而谢兰玉就是只置身危难的扑棱蛾子,翅膀沾了水便动弹不得。
咫尺距离,他被萧洵压在榻上,心中大动。他即是断腿遭逢诸多不易不便,不良于行给自己造成了负累,也能宽慰自己向着好处想。可是此刻,他真心盼着自己能使上力踹开他。
萧洵两指掐住谢兰玉下颚,摸骨,谢大公子也是天生的好骨相。
他当下坐不住了,几步移至榻前端坐,质问道,“做了还怕人知道么?”
萧洵听不得这番拒人千里的话,心里梗着一口气顺不下。
可显然,这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死鸭子嘴脸。
红烛一旁摇曳,晃得人心神荡漾,一腔春水揉开了。
“谢兰玉,你真是好计算,真当我死了?”萧洵含怒。如扑食的饿狼般,寒光毕露。
猛地被萧洵握住了腕骨。谢兰玉欲往回抽,被抓得更紧了。
萧洵兴师问罪的居然不是他传书颜嵩明,于通州一役上的反常…但想来也是,心仪之人被自己关在相府后院,就是没什么,那也是平白毁了人女儿家的清誉,哪个男子受这气?
“不叫侯爷了?我们不是不熟吗?”萧洵戏谑地笑,觉出逗谢兰玉十足有乐子。
萧洵则控制着松与紧力道,只让他断断续续地张嘴,吞着字。他知谢兰玉想说的是什么,但就是不让人一口气把话说完,光想着逗他。
能让一向温吞的谢兰玉动气,萧洵是有几分气人的本事在的。
朋友妻不可欺。
“谢子安,你可一点也不安分。我是知道的。”萧洵揉/捏着谢兰玉的指节,那是双写文章的妙手,细如葱白。
“谢兰玉,你不能与我好好说话?还是你是在为救我的事情后悔么?换言之,那我是不是该对你负责到底?”
“我不在这段时日,你和颜灵是怎么回事?”萧洵听了些疯言疯语,却见他不在意地拢起袖掩手。他越是超脱物外,萧洵心中就越是酸涩,气恼。
“萧…洵…,你…先…把手…松…开。”谢兰玉热气悉数吐在萧洵手心,一团热收到掌中。
面对萧洵的突然靠近,他只当是这人狗脾气发作。所以被蛮力扼住,谢兰玉任他发泄。宛如板上的刀俎鱼肉,不做挣扎,企图按捺住他的不快。
他作势要摇床头的铃,唤来长盛送客。
谢兰玉一怔,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随你吧。怎么像个姑娘家。”萧洵贴近他耳侧,眼神多了分难以捉摸,定定盯着薄片的耳尖。
“谢兰玉,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划清界限?”萧洵入城后就想着一件事,见他把话问个清楚。
他倒是不为所动,一副任君处置的清隽自如。
薄一层的皮肤现了红指印,翦若秋水,含着水气的双眼直直迎上萧洵审视的目光。
玉面嵌了双桃花眼,俏生生地。多情的相貌,使得书生气削弱的那两分说不清的气韵,勾得人心痒。
教养再好,泥人也有三分气。萧洵根本不懂谢兰玉如何放下情敌的立场,失意无落寞没有门路,但别扭怎地没有。
案前的萧洵。“侯爷要我从何日说起?又是想问何事?我定当知无不言。”
思忖片刻,他好生措辞,“我与灵儿自小结识,她一个女儿家,我不能看着她任性妄为,以身犯险。关了她实乃下策,若毁了她清誉,教她日后不好嫁人,若她愿意,我定会应父母之命,合媒妁之言迎娶灵儿。”
谢兰玉一介文生,皮薄肉嫩的,经那一砸手面就出了淤青。
谢兰玉憋红了脸,忍着愠色。“你若还…不…松,我可…要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