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那里已经看不到崔时乐的身影,他沉默着俯身替崔京棠提起裙摆,跟在她身后下了城墙。
其实也不是完全厌恶,他和崔京棠相识这么多年,他常常一边吵架一边替她做这做那,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她厌恶他,却不会拒绝他替她提起的裙摆,也不会在出言讽刺他时拒绝他递过去的茶水。
或许某一日,他能打消两人之间的隔阂呢?
彼时的楚意南这样想着。
可他最后离这梦想最近的时间,是崔京棠喂他毒酒的时候。
“你小子,今日就跪在这里,跪到天亮,否则不准起来——”
打断崔京棠回忆的是这么一段叫嚷。
崔府所在的位置是皇城根下的天坞巷,在此居住的非富即贵,并且大多是帝王赏赐的宅子,世代居住,现在真要买下来是笔巨款。
崔家的宅子便是开国太祖赏下来的,虽然崔家在外还有不少资产,可她们主家基本世代都在此处。
高门大户里腌臜事多,现在是哪家又有了这等热闹?
崔京棠吩咐车夫停下,遥遥望去,一个“关”字的灯笼格外显眼。
她思索片刻,想起来了这是先帝赐的成安伯,因为平定云南一带土司叛乱有功,是特赏。
先帝时已经少有封爵,成安伯实乃凤毛麟角,这一代袭承爵位的是兵部尚书关云奎,那跪在地上的呢?他家哪个儿子来着?
崔京棠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对这家人有那么点儿印象,具t是什么印象却忘了。
直到一直跟在她车后的锦衣卫临时贴心地整理了这人的消息递进马车里,她才骤然想起来。
前几日,她作平民装扮去城内的几家糕点铺子逛了逛,有家的糕点师傅刚好闭门,有个少年见她想要,便笑着将刚买的送给了她。
那少年走得太急,她倒是确实吩咐了锦衣卫去查查他的底细,那份糕点被她带回了g0ng里,吃了小半。
回想起了这件事,崔京棠想起自己对着少年的印象了,纯澈且良善,清风朗月落落大方。
这小少年叫关宁烟,年十八,是关府的三少爷,去年中了举人,还高居榜首,就等明年开恩科,看这成绩进士及第不成问题。
这种有出息的少年郎,谁家不好好养着,等他有朝一日光耀门楣,这关家倒是拧巴,老爹瞧不起文人,si活想让关宁烟进军营考武举,关宁烟不愿,就开始被百般针对磋磨。
关云奎平日在她面前倒是恭恭敬敬,不过当初瞧不起她是nv人g政跳得最高的好像也是他?
崔京棠撩开车帘一角,看了眼仍旧规规矩矩si犟着跪在门前的少年,对车边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侍卫闻言走过去,在关宁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似乎睁大了眼,有些诧异地往马车这边看来。
他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就着酸麻的膝盖起身,跌跌撞撞走到了崔京棠的马车边。
“关宁烟拜见贵人。”
他的声音如松泠,悦耳轻灵。
崔京棠撩开了帘幕,“这么一会儿就想好了?”
见着是她,关宁烟的眼睛惊讶地睁圆,漂亮得像崔京棠g0ng里养着的那只狮子猫。
“您是太后娘娘,”他有些失声,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不愿放弃这个机遇,当即给崔京棠跪下了,“想好了,娘娘,求您护我一年,让我能参加明年恩科。”
机灵又乖巧的小少年抬头看她,抿了抿红润的唇角,妄图掩盖他心底的紧张。
“那这一年,你便进g0ng吧。”崔京棠挑起他的下巴,笑了笑,“让我瞧瞧你未来能考成什么模样。”
关宁烟被她居高临下瞧着,g着下巴,耳朵顿时便红了。
他维持不住平静的外表,结结巴巴说:“某、定、定不负娘娘所愿。”
——
关宁烟是一款特别可ai的漂亮猫猫
太后娘娘捡了只猫回g0ng,这是王知峪从东厂的暗牢里出来之后得知的消息。
暗牢不见天日,他每回出来都会一身血腥气,令人惊骇恐惧。
接过身旁人递来的帕子,他一边擦g手上的血一边在心底暗暗思索。
只一夜他不曾跟着,娘娘就寻到了新的乐子。
有下属问他接下来去何处,他把帕子丢回去,笑了一声:“去将这几日取得的证据呈交太后娘娘。”
前朝一致觉得王知峪是崔京棠养的疯狗,可事实确实如此。
楚意南未si时,东厂西厂指挥权,锦衣卫指挥权都分了大半给崔京棠,他si后,这三个机构完全忠诚于她,其中尤其是是他东厂最突兀。
因为别人还有点良知顾及,只有他王知峪,不管不顾,崔京棠想要的,他发疯自损都要替她做到。
楚意南si了,朝堂虽然还算稳定,可主少国疑,群臣多得是想削去崔京棠的权柄还于正统的。
崔京棠和他们明争暗斗了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