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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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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锐偷袭。宋军士气高涨,连战连捷,梁乙埋军心不稳,且战且退。

    辽道宗陈兵边境,直到梁乙埋败退,终究也没有出兵。

    啰兀城没有被疯狂反扑的西夏军攻破,真正如一把尖刀刺进西夏境内。西夏撤兵之后,抚宁城也被周围四寨的兵民重新修筑,并在抚宁城到啰兀城之间继续修建堡寨,绥德城至啰兀城后勤运输终于连成一线。

    三月末,大战的余波渐渐平息,同天节将近,早在月初就返回秦凤路的新荆跟随王韶回到了京城。

    新荆路上还在想,既然王雱不一定已经回京,自己还是先回租的小院子住,免得无形中加深两兄弟之间的隔阂——王雱对他的维护似乎使得兄弟间的雪上加霜,离京前王旁看他的眼神夹杂了愤怒、轻蔑、忌惮,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复杂无比。

    结果王府的家丁就在城门口候着,人刚进京城,笑着脸迎上来把缰绳接走了。

    王雱跟着韩绛进京已经在家里休息两日,等待神宗召见汇报军器监和市易司的情况,一听到家丁来报新官人回来了,披上鹤氅迎出门去:“玉成!”

    新荆含笑:“元泽。”

    自新荆初到环庆路军器监的那一面起,他二人已经整整四个月没有再见,期间战事纷乱,尘土滚滚,每个人都在为一场逐渐逼近的大战忙碌,闲时沾床便睡,此刻同在一扇门前,一枝花下,才顿生岁月如驰、恍如隔世之感。

    碰巧正是杏花开时,妖娆杏影斜横,仿佛为王雱簪上一朵,衬得他愈发风骨竦秀、气质华清。

    新荆端详着王雱,笑道:“不过短短四月未见,我却觉着元泽有几分陌生了。我见这双眉原先像柳条,如今更似塞上的秋雁,到底是出过边塞、上过沙场的人物了。”

    王雱轻轻“胡闹”了一声,却满眼都是笑意,拉着人进屋。

    啰兀城下大胜西夏军的捷报传来,庆州全军上下的欢呼声地动山摇,王雱身为军器监环庆勾当公事,为啰兀城带来射程足有二百四十步的神臂弓,又因着他是首创市易司的王安石之子,自然也被更多人群包围着,每个人脸上都是鲜艳明快的笑容,他们高喊着官家,高喊着将军,高喊着神臂弓。在震天的呼喊中,王雱兴奋而急促的呼吸突然舒缓下来,他瞥向身后的蔡京,热烈和欢快迅速点燃了他年轻的面孔,毫无形象地挥手跺脚,于是王雱拢着手,成了熊熊烈火中的一滴水。

    错身几日,新荆已启程返回秦凤路,他举目望去,爽朗的长风从西北而来,不知是否可以吹到他所牵挂的秦凤。

    浓烈的快乐并没有从他心头消失,而是封作愈久愈醇的酒液,留与另一个不在此地的人共饮。

    新荆被人牵着,忽而心头一动,恰逢这时王雱偏过头来,一刹那,西北的天光云影在两双眸子间深深映照,王雱反扣了他的手,轻轻拥住,压抑不住激动:“玉成,我们胜了!”

    新荆轻拍王雱的后心,平静的内心忽起涟漪。这一番大胜本就是他辛苦筹谋几年的成果,比起上至大宋官家下至芸芸百姓胜利的喜悦,更多的还是尘埃落定之后的心安和疲惫。无论是变法还是开边,神宗还是王雱,滚滚而来的总在一两刻迫得他喘不过气,偏偏他执拗得不愿去逃,即是碾作尘土也要拦在他们身前。

    有的时候一个人走得太久,太孤独,就遗忘了悲喜。一瞬间,新荆觉得掌下的温度熨帖得真切又不真切,迟来的回响犹如晨钟暮鼓,悠远绵长,他眼眶一热,欲说什么,却被攫走一个吻。王雱像极了玉碗盛得满满的琥珀光,酒香扑鼻,醺人陶陶,色泽莹润,奕奕生光,新荆不自觉启了齿关,放任一线醇香弥漫在口腔中……

    不对,唇齿间的香气并非臆想,新荆一凛,在亲吻的间隙中艰难换出一口气:“你……唔嗯……你喝酒了……?”

    王雱面色薄红,也不知是亲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不曾……嗯……我含了鸡舌香……玉成分心,该罚……”于是吻得更加深入。

    新荆吃他不住,感觉那一股馥郁异香从口舌渐渐漫延到鼻腔,呼吸都是王雱的味道,好不容易撑到唇瓣分开,腿都有些发软。

    哈……新荆喘着气,闭目平复,可手腕还在人家手里,避不开王雱凑到耳边说些悄悄话:“……旁的都不论,玉成可喜欢吗?”

    新荆一怔,王雱哺来的鸡舌香静静躺在他的舌上,微微发苦。

    口含鸡舌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朝,《汉官仪》中记载尚书郎需要含鸡舌香向皇帝奏报,以防口气熏到御驾。当时香料贵重,花费靡巨,曹操也曾以鸡舌香来拉拢诸葛亮,时至唐朝,鸡舌香已经成为三省六部官员上朝必须使用的香料,白居易有诗:“对秉鹅毛笔,俱含鸡舌香。”鹅毛笔是常见用于迅速抄录文书的硬笔,鸡舌香得与鹅毛笔同处一联中,其使用之广泛,可见一斑。

    记不清前世哪一年神宗赐下一盒御制鸡舌香,因为频繁奏对的缘故,王安石逐渐养成了在舌下压一丸鸡舌香的习惯,用完了便再遣人去买,从未断绝。只是时隔两辈子,在无数惊涛骇浪般的过往中这样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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