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专注地研究着展力游右侧肋骨的暗影。他坐在窗户边,结实的身躯被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微屑所萦绕,光线照射出他平滑的肌肤和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他像是个会发光的个体,吸引了所有的阳光,全身闪着金黄色的光泽。她迫不及待一笔一笔地将她所看见的,全都收藏在她的画纸上,唯恐这样完美的画面很快就要消逝。
十分钟后。
“真是岂有此理!我空着肚子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连上个厕所都不准,喂!彼真真,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我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顾真真听了他的威胁,面不改色的说:“等一下我煮面给你吃。”
听到“面”他闭上嘴,又忍受丁十分钟。
真真做了最后的修饰,完整的一幅画已经快要完成了。
“好了没?我的脚麻了、背好酸、手也好痛,眼睛快张不开了——”看见真真凝视着画纸,良久都没有再理他,展力游开始抱怨起来。
“还差一点——好吧!我去煮面了。”她离开了画架。
“如果差一点的话,那就画完啊!”他狐疑的说,还是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不起来,浑然忘了刚才的抱怨。
“不画了,我听到你的肚子一直在鬼叫。”她起身到厨房洗手,准备煮碗丰盛的大卤面给展力游,作为他辛苦付出的代价。
展力游套上衬衫后,迫不及待地走到画架前,想欣赏一下自己的素描。
“天啊我的胸肌好像两粒鸵鸟蛋,嘴巴厚得像个女人似的,眼睛哪有那么凶狠,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还有,你太强调手部的关节,那里的暗影不应该比我左侧的暗影还要深。肌肉的线条也太僵硬,好像在参加健美比赛一样,我又没有这样,你这是写实画,还是抽象画——”他不断批评,就是没有说一句赞美的话。
“好了!你再说下去,这碗面我就要拿去喂狗了。”
真真微怒的说,回头看着背对着她的展力游,仍无动于衷地一手抚弄着诺贝尔的头,一手插着腰,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的作品。
“面还要等五分钟,你和诺贝尔先到外面走走,我的画还没有修饰完成,好不好让专家来评断,可以吗?”
展力游翻了个白眼,两手插在腰后的口袋,无趣的走出顾家的客厅。
他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对着伏卧在他脚边的诺贝尔说话。
“要专家才会欣赏吗?专家都是爱戴高帽子的笨蛋。我就是没有受过那些专家的污染,所以才看得更透彻!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她以为我为什么会看上她?就是因为她——他妈的不同,不矫情做作、不装模作样言不由衷,比起酒店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可爱多了。诺贝尔,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唉,诺贝尔,我真希望我们三个能够永远像这样在一起,感觉真好!一起看尽全世界的风景,体验所有新鲜的事情,不要他妈的丑陋人性——”
真真走到门口,看见展力游对着诺贝尔自言自语的,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不习惯向别人吐露心事,不习惯温柔感性的话语,唯独对诺贝尔,他什么话都说,诺贝尔是他最佳的倾吐对象。
“丑陋?你在说谁丑陋?不会是我吧?”她手里还拿着一双长筷子,身上过大的衬衫还染着炭笔和油污。长发随意束起,几根不安分的发丝还垂在她樱红的脸颊上。
展力游拍拍上的灰尘站起身,关起纱门让诺贝尔留在门外,以一种很危险的距离慢慢接近她——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随意地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
顾真真反射性地退了半步。“干什么?”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让她心跳加速。
“不要紧张好不好?你的头发都遮住眼睛了,也不想想你全身上下就那一对眼睛可以看,还这样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
他迳自走进厨房,大刺刺地坐在餐桌旁。“面呢?”
真真脸色铁青,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吸气、吐气、吸气
十分钟后。
展力游伸了个懒腰,抚摸着饱胀的肚皮。
“幸好我没有在吃面前让你画,否则我的肚子肯定和阿清的一样大。”他庆幸的说。
真真直视着他,严肃的说:“你自告奋勇跑来学做人体模特儿,干么还要拖阿清下水?”
“壮胆啊!你以为我敢一个人做这种事啊,更何况阿清知道要脱衣服给大学女生看,我还没要求,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脱衣服也要找人壮胆啊!那你找巷子口的不良少年打架,为什么就敢一个人去?”真真已经从善善的口中得知真相,原来他受伤是为了保护她们。宴会的时候,他还不顾身上的伤痕没有复原,开着车满街找她,还陪着她在天桥上吹冷风。
“怎么?我替你们清理门户,扫除障碍,维护巷口的治安,你不知感激,还要开骂啊!”他有些恼怒。
“治安有警察维护,用不着你这个黑道老大!真是本末倒置——”真真站起身收拾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