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诚笑了笑：“有空当然多陪陪你。”
“哦——那随便吧。”林佳颖便懒得管了。
陈帆觉得女儿最近不太对劲。
方：“刚刚都没有梦到你，好想抱抱你。”
听言，张子菡的表情冷却下来，仿佛戴着面具：“你知道了？这是还要和我确认一遍吗？”
陈帆轻手轻脚地靠近那道她异常熟悉的门，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气，压低了声音贴在4302的房门上。
她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双手抱膝蜷缩在地上。她任由水流打湿头她的头发，顺着眉骨，眼窝，颧骨，嘴唇，和她的眼泪一起，一路向下流着。
她听见里面的动静，脑子“翁”地一声，一片空白。
张子菡道：“老师让我整理笔记给你，也算是督促我自己学习吧。”
候机厅里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年轻面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她身边是特地请了假陪她去美国的父母。她感觉自己像是乘风的大鹏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飞去很远。
开锁的声音，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推门的声音，按动开关的声音，张子菡的脸。
陈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拖着脚步回到家中的。她觉得一切都完了，这世界上再找不到比她更失败的母亲。陈帆独坐在客厅里，一遍遍摇头，但一闭上眼，耳边又响起听到4302房间里传来的暧昧声音。陈帆痛苦地捂住了头。
张子菡对她笑了笑：“难怪总有人说你这个人很神秘，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喀哒”
林佳颖一本正经道：“我在为我的笔记担心呢，还是要好好学习啊。”
陈帆听到自己发出声音：“张子菡”
香港，一个介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地方，好像天生就适合做告别的背景板。
她把双手覆盖在脸上，水流便从她的十指间穿过，继续向下。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传达了老师同学的慰问，林佳颖开口留了张子菡，说有些笔记的细节想单独讨论一下。
黄雨佳在香港转机，那是航站楼尽头的最后一个登机口，往外望去是赤腊角波光粼粼的海面。她其实不一定要转机，但很奇怪，她就是不想从本市直飞到异国他乡。
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忽然来了一排同学站在她床前俯视她，林佳颖觉得压力很大，但还是礼貌微笑了一下。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来的人之中还有最近因为成绩被老师们重点敲打的张子菡。
林佳颖弯了弯眼睛：“我觉得不是学习的问题。”
出了医院，张子菡看见一辆全黑的奥迪轿车停在门口，许诚最常坐的车，低调，好看，且舒适。
陈帆一噎，半点怒气都升不起来了。也是，她这样不守妇道，不要脸的女人。她闭了闭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诚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张子菡呼吸着许诚颈间的气味，似乎有淡淡的海盐鼠尾草味道。
然后她就看到女儿进了那间商场，她以为女儿是和早恋对象出来约会，却没想到她进了那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梯间。
“你和许总什么关系？”
何方支着手臂趴在她面前，和她平视，认真地说：“我们再试一试。”
两个怪人再见面，林佳颖有些感慨。她想歪一歪头，但脖子上的固定器让她一点不能动，只得眨着她有些疲惫的眼睛：“我直觉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她觉得恐怖。
张子菡慢条斯理地把背包脱下，放在沙发上，然后冷冷地开口：“你能做的，为什么我不能做？”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陈帆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帆相信作为母亲的直觉，所以她今天特地请了假，偷偷跟在女儿的身后，想看看她平时都去了哪。陈帆假装出门，藏在家附近守株待兔，直到女儿出门，她不远不近地跟上，还隔着两个车厢上了地铁。
张子菡把头倚在许诚的胸口：“大叔真好。”
林佳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她追上去，按了那个她熟悉的楼层，43楼，出了电梯。
陈帆躲在被水雾和水声填满的浴室里很久，一直到双手发皱才出来。她换好了衣服，坐在客厅的黑暗中等待女儿回家。
这一定是她的报应，她水性杨花出轨的报应，报应到她唯一的女儿身上了。
张子菡顿了顿，说道：“上课会录视频给你。”
她的声音逐渐出现压抑不住的波澜：“你可以不要脸，我为什么不能不要脸？”张子菡双手攥成拳头，定定地看着那个作为自己母亲的女人。
从来没做过这种事，陈帆一路上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还好女儿听着音乐，也没注意周围，还好，没有被发现。
她拉开车门，扑进男人怀里，有些撒娇地说道：“最近总是见面，你再出差我要不习惯了。”
张子菡一愣：“妈你不开灯在客厅干坐着干嘛？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