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炀笑起来，眉眼弯弯，瞳色看起来亮得扎眼。
但桂祎没心情再同他叙旧周旋，微转脚步便要从他身侧走过去。
桂祎回：“不巧。”
“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即使回来，也应该躲着我。”
他走下去，在距离那人两阶时停下来，语气很平静。
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那一瞬，他听见陆炀含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柔柔地响起：“算……旧情人吧。”
那时候他的桂祎温和又柔软。也许因为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他夺目得恰到好处，是任何人都称赞的青年才俊。
他低头，同桂祎贴得越来越近。他低声说：“怎么办？我现在还是只想要你。”
这种类似撒娇耍赖的行为其实很能取悦他。
他们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
他喊桂祎：“学长。”
他们已经认识许多年了，但在一生里，与彼此相伴的日子如今早已抵不过分别。
糟透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说了。”
那之后桂祎好几天没理关湖，公司里见了也不打招呼。
“……你的意思是，你赖上我了？”桂祎偏头看他，“你把我当成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你最好离我远点。”
陆炀被家里人打包送出国继续深造，走时没来得及同他说一声，而他自己手机被收走，电话卡都被搜出来当着他面掰成两半。
陆炀双眼微微睁大，看起来居然显得有些委屈：“你这么绝情吗。”
陆炀长了一双玻璃一样透明漂亮的眼睛。曾经的桂祎最喜欢他这双眼睛，他觉得它在阳光底下反射的光芒如同宝石。
桂祎看过去，看清那人面容的一刻猛然顿住脚步。
——这张脸，太熟悉了。
“我不要锦绣前程。”
他经历了前半生以来最大的失意，好像从前没受过的苦都在一夕间全然反噬。
桂祎回神，笑起来。他轻声说：“啊……好啊。”
忽然有风吹过来，扬起他搭在肩上的发丝。
关湖愣了下，随后会意，将粥一勺一勺喂给他。
又或许在藏了许多恋人秘密的角落，他们也会拥抱和接吻。
“你还回来做什么？”他说。
桂祎忽然凑过去贴上他的嘴唇，触碰的瞬间，用牙齿狠狠咬了他下唇一口，锐痛和血腥味同时迸发。
但现在的桂祎压根不缺名贵的宝石。
桂祎经常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眉眼弯弯望着他微笑时，神色轻松又漂亮，像一只养熟了的猫。
桂祎表情空白了一瞬。
“你这样算什么？”他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及其轻慢的眼神看着他，“陆炀？”
一直到六年以后的今天。
“去找你的锦绣前程不就好了。”
那之后，他们总在学校并肩走，大路宽阔，偶尔也没什么人经过，他们便会牵手。
风忽然吹起来，桂祎本就穿得薄，料峭春风一丝一缕往他骨头里钻。
他好像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天阳光很好，陆炀背靠在学校湖边的护栏上，看湖水反射的漂亮的粼粼波光。
“但我们从来没说过分手，不是吗？”
陆炀不否认自己的懦弱——可凭什么他们就要说再也不见？
陆炀愣神，桂祎趁机
那人说：“好巧……好久不见。”
他说话声音不疾不徐，语毕甚至彬彬有礼地点了下头。
可他还没下几步，视线里就出现一个身影，站在楼梯尽头，在他去路上一动不动。
——也或许是当时的桂祎本就心软。
桂祎猛然转过身抓住他衣领，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望着那双琥珀色眼睛，奇异地平静下来。
陆炀说。
……烦死了。
桂祎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凝视对方，撞进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里。
可当时桂祎过得……很不好。
他忽然觉得好冷。
他说：“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桂祎闭了下眼。
床头懒得动。
那段时间陆炀不止一次尝试过联系他，可家里派来的人管得严密，阴差阳错之下，一切不了了之。
这样梦幻泡影一般美好的记忆，在他们即将毕业时戛然而止。
桂祎完成一天的工作，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大门。春风还是凉，他插着兜垂着眼睛一步步从大楼前的阶梯往下走。
桂祎本意估计是想端这副高傲的样子刺激他。但关湖觉得挺有意思——
他们在大学相识，那时的桂祎已经是个俊秀出众的年轻人，陆炀初出茅庐，居然也靠死缠烂打感动了他。
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他第一次在床上晕过去，实在是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