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费尽全力去拼这丝难以?捉摸的希望,好在, 他得以?成功落在枯松上,再带着徐燕芝滚进一旁的山洞,可?也终究支撑不住地晕死过去。
“接下来就交给你吧。”
再醒来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逼仄的山洞中,冷泉幽幽。
弯月冷清,施舍出一抹幽凉的清光,洒在洞口,正好在青年?如?月一般的长指上。
只见那修长的五指微动,不多时,便以?掌撑地,挣扎地坐了起来。
可?这约莫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以?山壁为支撑点,胸口快速起伏,冷汗不止。
那身劲装已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猩红,灰尘泥土凝结在身上,额前落下几缕滚了灰的碎发,原本清俊的面孔毫无血色,如?珠玉蒙尘,薄唇惨淡干涩,狼狈非常。
张乾喂给他的药丸已经过了时辰,浑身上下的伤口让他感到全身如?有火在烧。
他只稍稍定了下神,便以?手撑在地上,不顾右手手筋断裂的疼痛,拖着伤体,来到徐燕芝身边,双眸沉沉地望着她。
她双目紧闭,额头上有一大块肿胀的淤青,另一处破开?了一个口子,血ye已经干涸了。
约莫是落在山洞里时磕到了脑袋。
崔决心下猛地一颤,忙拿出那件藏在衣襟里的锦囊,从中取出一方?素帕,为她擦拭伤口,其上的兰花已经被染成一片红色,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这是她在今生,唯一送给他的礼物。
他一直珍藏于身。
在崔决接收到的记忆中,徐燕芝也曾没?少?送上辈子的他礼物,可?这是她这辈子,唯一送给他的东西。
在他拒绝了她二十三次后,收到的。
虽然那会还不是他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能看?出她神态中的敷衍。
但无论如?何?,这方?素帕,可?以?让他的妒火减弱一些。
“燕燕,你还好吗?”
崔决手掌贴上她的额头,与他的滚烫不同,徐燕芝的额头寒凉如?冰。
只是一些磕碰的皮外伤,怎么会失温?
他继而又探了她的鼻息,已经弱到分不出身旁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怎会……
明明已经将崔瞻远杀了,明明已经抓住了希望,为什么还是……
为什么燕燕非死不可??
不,她没?有死,也不会死。
死不会破局,只会让一切重头再来。
“燕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说罢,他就呕出一大口鲜血来,身上的伤口带来的不仅仅是外在的疼痛,崔决的额头滚烫,意识已然模糊起来,而身旁的少?女却越来越冰……
“我?们去看?郎中,你很?快就会好的。”
“燕燕,你不要睡……”
昏昏默默中,徐燕芝感受到的,是熟悉又温柔的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游离轻拭。
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起来,可?是好似哪里都使不上力气,不如?,就这样睡下去好了……
“燕娘,该起了。”
崔决!!
对,她被崔瞻远推了下去,然后崔决救了她,后来他也支撑不住了,要跟她一起死!
无比谙熟的声?音,一下子将她的意识从迷蒙中拉起,她也几乎是弹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
抓着身旁人,还未来得及抽回去的手指,有很?多话想说。
你的伤还好吗?
是不是我?们已经脱险了?
还是……
“我?、”
我?们已经死了?
她情绪激动,却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第三个字。
崔决略一蹙眉,手背贴上她的额间,手背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顿。
“今日是怎么了,怕我??”
她这才发现,崔决头带和田玉冠,里着一身身着一身玄色薄氅,袖口与领口都选用金线做勾边,衣服自然是被下人拿去熏过的,侵染着甘松和罗的气息,举止投足间,无不展露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而她所处的位置,是一张梅花细雕拔步床,而室内温和,点燃的熏香随着半开?的窗户,飘到外处。
不对劲。
就算他们生还,也不可?能忽然住在这种地方?,况且,崔决受了很?严重的伤,可?他却看?着无恙。
她环顾四周,忽然知道这里是哪处了。
在上辈子的时候,崔决等?人随着崔瞻远行军打仗,途径襄阳时,他们在这里小?住了半年?。
方?才崔决碰到她的触感不似作假,她这是又回到了上辈子?
难不成,后来发生的那些事,都是梦?
不可?名?状的感觉密密绵绵地挤进心尖,徐燕芝摇了摇头,恍然道:“不是,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被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