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来桑家……”他侧脸,瞄向一脸赔笑的桑如阳,意味深长道,“听到咱们学宫有学子逃课,我身为夫子,哪里坐得住呀?”
眼瞅着桑如阳表情愈发诚惶诚恐,老夫子也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你师尊可是为你Cao了不少心,等此间事了,你也该向你师尊赔个不是了。”
“是,弟子知道。”桑如阳蔫巴巴地应声,又有些好奇地抬起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夫子,您说的‘此间事’又是什么事?”
老夫子这回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朝着桑清衍点了点头,说:“清玄,让我们看看吧。”
……
走入桑清衍一早就布置好的地下密室,哪怕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桑如阳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他挠了挠头,脸上向来温和的神情凝重了些,跟着桑清衍一路走来,聚Jing会神地分析着他们的对话。
听着听着,他倒也听出了一些端倪他哥似乎活捉了一个域外天魔?
正想着,他的师尊也开口说道:“其实我们来的路上也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域外天魔,只是那人颇擅隐匿之法,好不容易抓到,已经只剩下半口气,没撑两天就死了。”
灵霄仙尊叹了一口气:“观其实力倒是不高,也试着比对过身份,却没有什么结果,像清玄你这样能抓住一个有切实身份的,实在难呐。”
整个天下凡人不知几多,几十年就能换上一代人,无名无姓的人想要究其来历,难度和从大海中捞出一滴雨水相差无几。
“也是侥幸。”
桑清衍淡淡地说着,带众人在一道沉重的黑石巨门前站定。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夫子和灵霄仙尊,见二者同时朝他颔首,示意周遭并无异常后,他这才掐诀打开了最后的封印。
被赤色河流环绕的一块巨石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黑玉玄棺,其上没有封盖,一道道带着锐金之气的灵气凌空坠落,看似无形,却仿佛看不见的锁链般扎进黑棺,将其中的某个存在牢牢封锁。
而每当肃杀之气过于浓厚时,漂浮在黑棺上方的一株巴掌大的淡青色小树又会不时轻轻抖动,散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辉,护住下方的黑棺。
显然,为了吊住这个域外天魔的命,桑清衍也花了不少功夫。
无须桑清衍多言,来到这里的学宫先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自然而然地走上去检查起域外天魔的状态来。
其中一人更是拿出一盏造型古朴的铜灯,里面的灯油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如墨的色泽中又隐隐透出一缕异样的血红。
学宫先生点燃铜灯,又摸出一个玉瓶加入了几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Jing血,随后手掐法诀,便见铜灯缓缓闪烁,一点暗红的光芒逐渐放大,最近照射入虚空,又折射回黑棺上的那道人影上。
随后不论他如何掐动法诀,这一缕细若游丝,中间仿佛断开般的红光,再也没有偏移过分毫。
几人忙忙碌碌,试验完一种方法还不够,又接连试了几次,这才向围在一旁的桑清衍和老夫子说道:“确认无疑,此魔就是三百年前闻名南境的阮刀王,阮子晟。”
他们接到桑清衍的传讯后就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了与阮子晟具有血缘关系的人,想确认一个人的身份,确定他的血脉是最便捷的一个方法。
但谁也不知道若是一个人变成邪魔,验证血脉的方法还能否奏效,因此他们足足准备了十八种不同的方案。
而现在,每一种的结果都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躺在黑棺里的这个域外天魔,就是阮子晟。
“好!好啊!”老夫子听他们说完,一双眼睛不由得亮起来,看着躺在棺材里仿佛一具尸体般的刀客,忍不住连连点头,“既然确定了身份,那我们的推论也大多能够成真了。”
灵霄仙尊声若洪雷,话少如他也不由得带了一丝激动:“邪魔果真是由人而来!”
桑如阳对学宫的研究并非一无所知,身为桑家嫡传,他知道的也远比常人更多,看着他们的举动,他若有所悟,转头看向桑清衍道:“哥……”
桑清衍微微颔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结论他早就有所预料了,如今只不过是再一次得到了肯定。
“如此说来,光靠四圣血脉一代代封印,所收获的成效也仅是杯水车薪啊。”兴奋劲很快褪去,老夫子望着沉沉闭目的阮刀王,面露忧色。
“这香火大阵固然是惊世创举,可也是把双刃剑。世人活一日,负面的事物和情绪便只会与日俱增,而四圣血脉却只会逐渐稀薄,直至再也无法驱使圣器。”
“然而,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又有几个敢说自己心中从无恶念魔念?”
“即使并非由心而生,也不是没有可能被外界的邪魔力量侵蚀。”老夫子说着,隐晦地与桑清衍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但凡时机恰当,受祂力量催化,人族越多,邪魔便也只会增多。两股势力此消彼长,四圣封印迟早压不住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