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我能确定那绝不是陈姐他们,人数听起来很多,他们的每一步落足都十分沉重,夹带着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和病态般的混乱呼吸。我维持被雀儿喜抱住的姿势,越过她的肩头看见许多人影从断言残壁中走出,他们之中有老有少,身上的共同特徵是全身shi透,似乎和我们一样刚越过海洋登上失落的浮岛。
我猜想那些人是海民,他们也是被雀儿喜的歌声呼唤来的吗?
雀儿喜哄人似的捏了捏我的手臂,彷彿要我别担心。
玛莉等人也来了,赛莲们对雀儿喜做了一个手势,似乎是见面礼数。玛莉看到雀儿喜很激动,小跑步到我们身旁,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问:「雀儿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路易呢?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雀儿喜尚未回答,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碎石滚落声,有个男人从Yin影中跌出来,浑身shi透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和在学校里文质彬彬的模样判若两人。
「玛莉,我在这。」皮埃尔老师挣扎着想爬起,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玛莉见状,拋下我们衝去找她丈夫。
圆茧空地之中,赛莲们、皮埃尔老师和玛莉以及陌生的海民,互相打量彼此,在场没有人知晓事情全貌,唯有雀儿喜。
地鸣声再次传来,整座岛屿都在震动。
雀儿喜微笑着,转身对那群海民们说了些话。
海民们听完雀儿喜的话语,各个瞪大双眼,我看着他们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惊讶,接着是全然的狂喜。他们高声尖嚎,互相撕扯彼此的衣物和头发,老人挠破满布皱纹的脸皮,小孩捶打大腿蹦跳如猴,女人们兴奋嘶吼,男人们高歌搥胸,那副景象太过异常,难以用常识去理解,以至于我无法做出任何判断与反应,只能呆若木鸡将海民们的欣喜记录在眼中。
雀儿喜轻笑着,她捧起我的脸庞,用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品尝我的错愕与呆傻。她说:「请原谅我族人们的失态,他们对于屈就在弱小的陆民rou体中感到厌烦,这是他们等待许久的解放,是我族大业的重大突破,我亲爱的苹柔,我最惹人怜爱的小室友,若非为了等候你,我恐已加入他们的行列,回到熟悉的海洋。」
我反抓住雀儿喜的手臂,说:「你不能不告而别,我还没准备好。」
「嗯,我也还没准备好。」雀儿喜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你才刚取得学校不是吗?你可是雀儿喜呀,你的歌声才正在发光,等你毕业以后,所有人都会争相邀请你演唱,他们会将你捧上最高位,你想要什么都能唾手可得,叶迦娣学校还只是开始。」我极力压抑情绪,雀儿喜却只是微笑看着我,我们彼此都知道,这些话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握紧她的手臂,将不安倾吐而出,「雀儿喜,我们还有时间相处的,对吧?你还没要离开陆地,对不对?」
我紧紧盯着雀儿喜的脸,希望她能笑着反驳我,告诉我一切都是我多想。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雀儿喜平静的说:「你们进城的路上见到其他瀅镇之首了吧。」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其他解释和安抚话语,仅仅是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还想再追问,可那些狂乱的海民们突然「啊」声,尽数往我们这衝过来。他们神色狂乱、又笑又叫,我被他们的气势吓住,全身动弹不得。
「哦哦哦!」不成句的破碎细语从他们的齿缝间迸出,他们手舞足蹈奔来,像是迎接等待已久的救赎。
雀儿喜不为所动,对他们轻语:「去吧,可以回家了。」
第一位海民倒下时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接着第二位、三、四、五狂乱的海民们彷彿被砍断Cao控线的人偶,一位接着一位摔倒在地,他们双眼圆睁,喜悦的笑容永远停滞在脸上。
我看着倒卧在地的海民们,数百具失去生息的躯体被拋弃在眼前,我内心恐惧雀儿喜也将离我而去,我收紧握住她手臂的力道,不在乎这样是否会害她瘀青。
脚底下的地鸣sao动不断,束缚已久的巨兽们正争相摆脱rou身,回奔最初的强悍。
雀儿喜投向倒地躯体的眼神隐约带着羡慕,她说:「苹柔,有件事你说对了,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我有些气愤,她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么平静,「我不懂,我听不懂啊雀儿喜,你不要含糊其词,你不会离开的吧?请你明确告诉我你不会离开。」
「嗯,我不会离开。」雀儿喜揉着我的头发,像哄小孩一样,让人听不出话语中的真偽。
「你说这只是开始?」我因为得到她的承诺,而感到些许安心。
「这是必然的结果,苹柔。越来越多的城市脱离我们居住的层域,往海平面浮上,这座城是开路先锋,也是两界即将碰撞的铁证。你来告诉我吧苹柔,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什么音乐邀约或舞台发光吗?」
认同的答案在我脑中浮现,可我选择倔强,面对这样的问题,我用软弱无力的摇头做出回应。
雀儿喜朝天空望去,「呵呵,你否认了,这也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