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考不考都行。”
余州是重点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毕业,当初放弃了保研的名额,跑来给林云笙当摄影学徒,差点被家里人打断腿。
他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做你真正想做的就好。”
乔晗苦着脸,嘴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单音。
她觉得余州的话太理想主义了,更何况自己的不高,很多时候根本不像余州那样拥有肆意做选择的权利。
夏光倒是与余州不同,她非常支持乔晗考大学:“你只有考上了,在那个氛围里生活过才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那里。”
“况且多读一些书,多拓展一些知识面总是没错的。”夏光眼色一沉,闷完了杯里的酒,“但你无论如何都要记住一点,钱比男人靠谱!知识比男人靠谱!自己比男人靠谱!”
“好,说得好!”余州把手拍得咣咣响,“请林云笙同志重点反思!”
原本正在低头看消息的林云笙,连忙应声收起手机:“别乱扣帽子啊,又有我什么事了。”
“老板觉得呢?”乔晗皱着眉,两手托腮,明显还在苦恼,“我该去考吗?”
林云笙放下筷子,眼波流转,目光停留在乔晗身上,却又像是回到了更遥远的记忆里,他思考了好一会儿。
“我推荐你去考大学,”林云笙顿了顿,“但更希望你能先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再去行动。”
“小乔,你先不要着急。”
林云笙乍一听没头没尾的话,却仿佛一下切中了乔晗的病根,她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林云笙,心绪在顷刻间平静了下来。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固定的人生模板,你不用非要跟别人一样,十八岁上大学、二十六岁结婚、三十岁事业有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自己负责就好。”
夏光酒量浅,没一会儿就在饭桌上醉倒了。
倒是乔晗前后面不改色地喝了好几瓶,脸上一点醉意都没有,她羞赫道:“因为之前老是被灌,后来就慢慢练出来了。”
“小乔,你先带夏光上二楼休息吧。”酒量紧随乔晗之后的林云笙料理着残局,“今晚我和余州睡在待客室,有什么事可以下楼找我们。”
清姿工作室的二楼是一个中型影棚,一般用来拍小型商业摄影和人像写真。
影棚的隔间里备着两张全实木的双层床,有楼梯有扶手还自带书桌,白色那床是女生们睡的,黑色是两位男生。
平常有谁碰到熬夜赶工的项目,或者中午实在困得不行了,就会上来躺一会儿。
林云笙先是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见没沾染什么味道才放心下来,随后跟没了骨头似的,彻底倒在了待客室的懒人椅上。
手机还在源源不断地发出消息提示音。
林云笙从傍晚开始,便接连收到来自陆钧行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林云笙不会看消息,所以他一口气连发了许多条感悟的记录。
陆钧行把一个混在杂物里的场记板比作一块墓碑,说它纪念了遗忘和遗忘的瞬间;光是看到缠绕着藤蔓的露天小阳台,就能联想到一个与朱丽叶有关的夜晚。
这样惊奇的、如诗一般的通感,让林云笙一下就感受到了陆钧行作为演员的天赋。
林云笙撩起刘海,强迫自己打起Jing神。
他切换手机页面,打开了中央电影大学往年的招生简章,准备找到这几年导演专业的考核要求。
可林云笙中途又忍不住一遍遍地切回消息页面,去看陆钧行今晚发来的消息。
:我看到老师的正在输入中了!
:林老师在看我的消息吗!
林云笙难得不知所措地按灭了手机屏幕。
在意识到这么做是无用功之后,他斟酌片刻,又重新打开了对话窗。
林:刚刚在看。
:那我这样子记录的方向是对的吗?
林:挺好的,但最好还是以人为主,以事件为本。
林:先侧重对人物行为举止的观察,其次再结合自己的感受描绘事件。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林老师!
对话到这里就像走到了今天的终点,林云笙不由地偏头看向茶几上的向日葵。
它很漂亮。
但两周之后,这捧灿烂的向日葵就会不可避免地枯萎、死亡。
林云笙觉得自己不该借着这束花去侈谈希望。
于是林云笙的上牙轻咬着下唇,继续在屏幕里打字。
林:我希望你可以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再试着找找别的人,应该会有比我更适合教你的老师。
:林老师这段话算拒绝我请求的意思吗?
林云笙愣了两秒。
林:不算。
见陆钧行迟迟没有回复自己,林云笙犹豫过后,又不放心地补了一条消息。
林: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