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原因就是,空潋要把塔努尔住过的宫殿全推了,想必席枢也是不愿意住进去的。
身下的柔软没有让席枢失去意识,他还在硬撑着不肯昏过去,即便冷汗已经打shi了他的额发和鬓角。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里是虫族帝国,现在你面前的是能够杀死塔努尔的新虫皇!
在席枢的能量核还没有破碎之前,塔努尔是他承认的唯一劲敌,可是塔努尔死了,被撕得粉碎,死不瞑目。
这只能说明这位新虫皇的力量远在塔努尔之上,再回想到大殿上那些高等虫族脸上的狂热,他心下一沉,只觉得人类真是命运多舛。
米洛斯·多勒普斯……
席枢是知道这个“人”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虫族虽然高度服从,但是虫皇一脉是存在竞争的。
比起塔努尔这个内定继承人,米洛斯·多勒普斯简直是和透明人,在上一代……上上代虫皇的众多子女中毫不起眼,连争斗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他,席枢也仅限于知道一些表面,当时并没有把他放在需要警戒提防的位置上去。
谁又能知道,这个不显山不露水,一直活得低调又卑微的混血王子会如此轻易地杀死自己最强的兄弟,踩着他的尸骨登上皇位呢?
塔努尔没有想到,所以他死不瞑目。
席枢也没有想到,因此他满心迷茫。
他不懂,即使是混血,侵略的天性也是刻在虫族骨子里的,为什么成为新虫皇的米洛斯反而会有和战败的人类合作的意向?
联姻……
就算联姻是真的,又为什么是他?
诚然,他曾是人类最强大的战士,也是人类联军的元帅,但这些都已经是曾经了,现在的他与星盟而言没有半点价值。
联姻利益至上,米洛斯不是应该选择人类的新星吗?
一个能量核破碎,被迫下台的人类前元帅身上还有什么利益可图?
席枢想不通,因此他面露迷茫疑惑,仅存的理智和冷静全都用来想这个问题了。
空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向他伸出了手。
这只手像白玉一样,是一种温润的白皙,而不是虫族惯有的金属质感的白。能萨星的恒星光芒是带着淡淡蓝晕的暖金色,这光芒从巨大的落地窗外倾洒进来,称得这只手、这个人都在发着光。
鬼使神差地,席枢抬起了手。
触及的皮肤实在是太细腻了,他的手心里又全是汗,握上去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没能握实这只手。
席枢慌张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用力,想要抓住逐渐从他掌心滑落的手。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他已经把全部的力气都拿去抵御想要碾碎他的剧痛了,以至于他挪不出半点多余的力气去抓住这只明明已经被握进手心里,却逐渐滑落的手。
没有关系——
空潋反客为主,将他汗津津的手握住了。
如果不是他们如今的身份摆在这里,现阶段还不合适,空潋还想和他十指相扣。
那样才足以彰显他们的关系。
“你不要担心,我和塔努尔他们不一样。”空潋慢慢坐到他身边,猩红色的眼睛如同瑰丽的夕阳,里面只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我是母亲养大的,母亲从小就告诉我,‘和平才是最好的道路’。”
他特意放缓了语速,只为了让他此时虚弱不堪的爱人能够更清楚地听见他说的话:“我不支持帝国不断扩张,也不支持帝国和所有种族为敌,更不希望虫族变成一个真正的血腥的杀戮者——我想试着改变现在的虫族。”
与其说是改变虫族,不如说是解除虫族莫名激昂(打了鸡血)的状态。
虫族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但是疾速扩张的劣势和缺点也是十分明显的,虫族根本没有办法统治被他们打败的种族,只能进行暴·力镇压。
有压迫的地方自然就有反抗,镇压、反抗,再镇压,终于在塔努尔上位后,他下令直接杀死被帝国征服,不肯服从帝国统治的种族。
如果只是一个种族不肯服从不断反抗,杀死他们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不肯服从不断反抗的并非是一个种族,而是大多数。
人类就是其中一个反抗得尤为激烈的种族,他们中还诞生出了可以和塔努尔这样的虫皇血脉正面战斗的战士,只可惜人类的内斗毁了这位前无古人的战士。
按照塔努尔的主张,难道虫族要杀死所有反抗他们的种族吗?等杀死了反抗虫族的种族,这个世界又能剩下几个除虫族以外的种族?
生命是多种多样的,单一的生命如何能维持一个世界的活力?且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生命还充满了杀戮性和侵略性,这样的种族怎么可能容许新的种族诞生?即便诞生了新的种族,也不过是再次重复之前的镇压和反抗。
长此以往,世界必定崩塌,救无可救。
塔努尔的侵略性和残暴程度已经超过了历代的虫皇,因为没有任何一代虫皇向自己的军队下令,要将不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