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质问,语气却平稳得像不起波澜的湖面。
越是平稳,越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简宇扭头,看见裴竞序从他的斜后方走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收纳包,走到天幕下,随意抽出一把木质椅子,坐下,然后把收纳包往地上一放:“你对我很好奇?”
“这是出自朋友的关心。”他油腔滑调道。
“你这营地多久能回本?”
“?”简宇被他问懵。
“这也是出自朋友的关心。”他边说,边朝许听晚摊开掌心,动作自然,没有多余的眼神:“毕竟我很在意我投入的那笔钱。”
许听晚走神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参与方才的话题。直到裴竞序在她面前摊开掌心,她才从游走的思绪中走出来,只是裴竞序并未看向她,她也不明白裴竞序冲她摊手的意思。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裴竞序才提醒道:“糖纸。”
“嗯?”
裴竞序掀眼看过去,眼神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许听晚正在嚼一颗大白兔nai糖,对上他的视线,停下咀嚼的动作。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然而,浓郁的nai香裹挟着唇齿,她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竞序只能伸手,亲自把她含在嘴里的半截糖纸拽了出来。
许听晚愣了一下,随后脸像是碳火架里被风一扬的碳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裴竞序神色淡然地继续方才的话题,问简宇:“你当我这钱是白投的?”
简宇还没从他的举动中回过神,恍惚了一瞬,不单是简宇恍惚,在座的多少有些傻眼。
只是他的举动太过随意,过程中没有任何亲昵暧昧的氛围,扯糖纸仿佛真跟车上让座的传统美德一样顺手而为。
简宇愣了半晌才接上他的话:“这才试营业呢,急什么?”
他把自己的预设全盘复述给裴竞序听,几人又凑在一起聊起一些营地的活动。
营地这边户外活动比较多,这些活动大多要付出一些体力。夏知予本来就不爱运动,高中时候跑个八百米都要死不活的,所以她一直在看露天电影和观星之间选择。
听闻观星台视野极好,天文现象出现得频繁,在那里往往能看到一些市区看不到的景象。她心下动容,在烤rou的间隙跟许京珩提了观星的行动。
许京珩这人不太挑剔,只要跟夏知予呆在一起,别说是观星,就是跟她一起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他都能看得兴致盎然。
两人做了约定,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去。
简宇有些事需要处理,去不了。
许听晚倒是想去,但她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往许京珩和夏知予跟前凑,想了想,只说到时候再看。
闻言,裴竞序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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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之后,白昼逐渐变短。
户外灯源并不多,除了挂在帐子上的太阳能星星灯串外,还有几盏柱头灯。
果腹之后碰上昏昧的环境,容易发犯困。
许听晚披着件外套,靠在沙滩椅上,开始放空自己。她发现,人在山间,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觉得浑身舒坦。
这让她记起裴竞序曾跟她提过,人类是具有动物性的,人在野地,听到一切关于自然的声音,都会唤起人的动物性。城市禁锢了动物的本性和安全性,只有回归原始自然状态,身心才会感觉到短暂的放松。
她不知道这话有没有科学依据,但当她从盘山公路进入到营地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正当她想要闭目养神的时候,裴竞序搬来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顺手把手里的热橙汁递给了她。
许听晚就着微弱的灯串接过热橙汁,好奇地问:“你怎么没跟简老板呆在一块儿?”
她记得刚收拾完碳炉那会儿,简宇接到电话,临时离开了营地,紧接着,裴竞序也离开了一段时间,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她以为两人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裴竞序靠上椅背,偏头对上她的视线。
“我是带你出来散心,不是带他。”
语言直白,像是剖白心迹。
许听晚‘哦’了一下,以为他在讨赏,说了声‘谢谢’。
裴竞序稍有不霁,他挪开眼,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仿佛在等某一个时间点。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对许听晚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许听晚裹着一件外套,抬头看他。她双手拢着两侧,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圆润饱满的脑袋,整个人瞧着有些木讷。
裴竞序说:“观星台。今晚有金星合月。”
“金星合月?就是那个月亮和金星并肩漫步的天象?在今天吗?”
“嗯。”他起身,推来轮椅,确定地回答她:“在今天”
“怪不得我哥他俩要去观星台看天象。你知道吗?金星合月有个很浪漫的说法,每一次金星合月,都是月亮对金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