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时沉yin稍许,便施礼道:“署衙尚有负责日常治安的闲散护卫,我倒是能够调用一二,还请博阳侯稍候。”
元孚与一众人强行冲进货仓内。少府监毕竟是九卿之一,一时也无人敢拦,况且元孚本身仍有五百甲士护卫在侧。片刻后,魏兰时果然带来数人,将船拦下。然而还未待
自己开口,元孚便令甲士将所有人羁押至一处。
薛家的一众船夫随从也头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要蛮横的人,当即动手反抗起来。不过到底人少吃亏,最后这些人连打带挨,全部押进了一个小仓内。魏兰时连忙高呼,只言少府和京兆对仓廪物用有疑,待询问清楚过后,便会放行。然而这个声音很快便被里面人的哀嚎盖过了。
元孚正在仓廪中与众人谈论如何给陆放还以颜色,这时,只听见门外有刀兵嘈杂的声音。徐凤疾行入内,慌张道:“少府监,外面突然涌出许多甲兵,似有千余啊!”
元孚听罢只觉脑子又热又胀,一把抓住徐凤的衣袖,惶急问道:“是抚夷督护部的?你可曾告诉他们本侯在这里?”
徐凤此时内心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平日看得起当他是个侯,如此庸才,若无皇室身份,不过是他家乡县令的一鞭下小吏罢了。“我已说过,然而无用啊 。”
“哈,陆放,他竟然敢围攻宗室。快,随我披甲执刃,本侯正好要让三辅官民和朝廷都看看,陆氏是怎样跋扈!”元孚的脑海中立刻产生出这个念头。他们插手干预抚夷督护部的一个私仓,这是一件小事。但如果他反应足够激烈,时人的目光便会转到陆家身上,朝廷或许能借舆论,一举拔掉陆放。
徐凤大概也明白元孚的意图,当即从戍卫的甲士手中取了一柄趁手的短剑,余者也接连效仿。卢诞还小,只是似懂非懂地在人群中躲避着刀身和甲胄。元孚则更夸张,将大袖一裁,命一名护卫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给自己。在穿上不合身的铠甲后,又手持刀剑,让一众人围拱在自己周围,最后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少府监何以至此啊?”陆放与几人自门外行入,满面春风,然而看到元孚如此浮夸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本侯……秦州刺史你……”元孚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陆放倒没有让元孚尴尬太久,先施一礼:“这几日我不在抚夷督护部,实因秦州有贵客到访。祝太守年老,日后或要回长安久居,便与其夫人来秦州小住,顺便走访故交。没想到我迟迟未来,惹得博阳侯如此大动干戈,不知可是抚夷督护部招待不周?”
“抚夷督护部……”元孚刚要抱怨,然而却被徐凤强行打断。
徐凤明显不想将话题引到对己方不利的因公因私的问题上。元孚是宗王,护卫护驾,谁也不敢拿他怎样,还有八议护着。但他们这些人却没什么依靠,任陆家抓住把柄,或要葬送一生的政治前途。
因此徐凤佯装退让道:“使君误会了,我等护卫在博阳侯身畔,也是怕有乡野狂徒惊扰皇室宗亲,并非抚夷督护部招待不周。”
陆放闻言,笑意更盛,径直走到徐凤面前,拿过他手里的短剑,饶有兴趣地把玩着,随后将短剑又丢了回去,对元孚道:“博阳侯麾下忠义甚众,可是武功才器却是不长啊。如此架势,倒颇像市井中寻衅滋事之辈。”
元孚听罢难免脸色涨红,然而仍强撑道:“世上难得忠才俱贤,这些人皆为朝廷择选,忠心难得,虽然才有稍逊,但日后若加以历练,必然成器。况且年轻人向往武风,也是寻常,绝非为意气生事。”
陆放笑着看向徐凤:“徐郎既然向往武风,不知可愿挥剑向北,与我共斩羌虏啊?”
徐凤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拱手道:“人各有常,国自有度,中枢方镇各领职事,只要是为时局、为民生,武功德政,又有何分别?”
“徐郎所言自是不错。”陆放道,“不过剑向外敌,德应远惠,何以要伤害小民,以阻乡民善心?”说完,陆放也不待徐凤回答,直接向身后道:“这是从河东郡汾Yin来的薛家长公子。既然博阳侯先前是因私出行,那么此事,我便按民间械斗纠纷以断,先上书朝廷,还望博阳侯稍等片刻。”
“一群糊涂之人!”宣室殿内,元澈愤恨的将奏疏摔至地上。
朝廷和六镇隔着三辅和抚夷督护部,按照原本的计划,朝廷一旦渗透至抚夷督护部一带,就可以开始着手,与北海公元丕沟通北镇事宜。
可是元孚这个昏聩之人,却打断了这一计划。现在连同少府在内的五百余人都被押在抚夷督护部,而且理由完全正当。因为涉事的是宗王,案宗还要报备廷尉参与审断,可谓流程繁琐。连薛家都借由这次事件,走向了与长安的对立面。
元澈是在不明白元孚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
魏钰庭那里已经有了回信,陆昭种种态度表明,希望把这次权斗化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而非要与寒门和皇室做一个非生即死的政治斗争。
虽然未来或涉及于此,但要扳倒陆氏这样的世家,需要的是一个循序渐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