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发烫的手心紧紧握住她,低声道:“别害怕……睡吧。”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答,便知道怀里之人已经睡了过去。
忍了好一会,祁宥才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将崔锦之的头往自己的肩头上按了按。
直勾勾的眼神落在她的睡颜上,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看她。
不用小心翼翼地去隐藏什么。
他目光灼灼,带着属于少年人的赤忱和赤裸裸的占有。
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怀中的人轻轻颤动了一下睫毛,他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将崔锦之圈进怀里,同她一起沉沉的睡去。
崔锦之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
余晖散去,耳边是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之声,偶尔蹦出几粒火星,温暖无比。
空气里弥漫着烤rou的香气,她轻轻翕动了鼻尖,睁开了眼。
她很久没有这样沉沉地睡上一觉了,只觉得通体舒畅,入眼是烧得通红的火堆,泛着柔柔的暖意,少年赤裸着上身,正坐在火堆旁,散漫地转动着树枝上叉着的肥兔子。
那兔rou被烤得金黄,油光水亮地往下滴着汁水。
崔锦之有些愣住了。
……他们不是刚从山寨中逃亡出来,正在这四面透风的山洞里等着别人来救援吗?
祁宥瞧见她醒了,便拿出小刀切下一大块兔腿,递给她,崔锦之有些茫然地接过,放到嘴里嚼了嚼,却是意外的酥脆可口。
兔rou鲜嫩,外皮被烤得金黄焦酥,虽然没有任何调味,但也足够让崔锦之幸福得落泪了。
她本来都打算每日吃野果喝雨水,做个古代野人,没想到祁宥醒来,直接让她的幸福指数翻了几倍不止啊。
崔锦之咽下嘴里香喷喷的兔rou,开口道:“殿下这是……在臣睡着的功夫里砍了柴生火,甚至还打了一只兔子?”
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看她迷迷糊糊的,又伸出手颇为自然地擦去她唇边的油渍。
……是不是太过亲昵了?
她有些迟钝地想着,祁宥这小子这些年是愈发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小的时候倒没什么事,如今已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了,还总是顶着毛茸茸的脑袋赖在她怀里,像什么样子!
身为人师的丞相大人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好好教导祁宥怎么做一个徒弟。
话还未说完,又见少年细致地切下一块兔rou,直直地喂到了她的嘴里,慢条斯理地开口:“那天前来刺杀老师的人,是什么样子?”
崔锦之的思绪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过去,她仔仔细细地回忆着,“那些人训练极其有素,而且是早早埋伏在那里。”
“我们接到圣旨后即刻出发,速度极快,只有一个可能。”祁宥的瞳孔深处倒影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就是京城中有人的动作,比我们还要快。”
他摆弄烤rou的手略略停顿,“工部尚书背后的人……萧家豢养的死士。”
刀刃将脆皮化开,露出鲜嫩的内里,往下滴滴答答地落着油水,燃烧着的木柴更加的旺盛,祁宥将分割好的兔rou递给崔锦之,她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继续说下去。
“是,臣之前也怀疑过,这些人是否是邓翰墨的人,如今想来倒是不可能。”
“这些山匪与邓翰墨交好,又对那群死士领头的人极为谄媚,生怕得罪了他似的,所以那些人,只可能来自京城。”
树枝上的烤兔很快只剩下一副骨架,祁宥将它丢入火堆中,火舌立刻顺势向上攀岩。
“幸好……他们没有对你下手。”
“萧家是怕人注意到闽州,臣若惨死,全天下的目光怕不是都吸引到闽州来了吗?”崔锦之眨眨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狡黠,“先是把带来的人全部截杀,又将臣丢给山匪关上几天,等到我们出去,邓翰墨怕是早就安排好一切,就等着我们来看百姓是如何安居乐业的。”
崔锦之缓缓道,“既除去一个能争夺大统的皇子,又让陛下看到,他所依仗的丞相不过如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灰溜溜地回京城。”
“而且殿下出事,臣身为老师,自然难逃罪责。”
她温和地笑了笑,没有看出任何被算计的狼狈,眸中却深邃乌黑。
“卫国公,好手段。”
少年凑了过来,碰了碰她的指尖,又下意识想靠近她,“可他们的对手,是大燕举世无双的第一公子。”
崔锦之被祁宥逗得无奈,伸手推了推他,“殿下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礼仪,上衣也不穿,成何体统。”
“……不是老师剪了我的衣物吗?”他低声说,似乎还含着意味不明的委屈,“好不讲理。”
崔锦之一哽,没办法与他辩驳,便不开口了。
他直起身子,冷峻的面容在温暖的山洞中似乎也柔软了几分,祁宥故意道:“不如老师借一件外衣给我吧。”
说完,作势就要去扯她的衣衫,崔锦之被吓得东躲西闪,以为他来真的,不经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