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林贵妃虽也张扬跋扈,却不会嚣张到这般谁也不顾的地步,她在意陛下,在意自己的权宠,审时度势还是有的。
可如今看她气红了眼睛,长乐公主哭得几乎要背过去,却只是被旁边的宫女牵着,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沈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难道林贵妃有些疯病了不成?
柊梅一看情形,再顾不得许多了,在旁好说歹说地劝着林贵妃不要动手,于理不合。
可林贵妃已经被怒火攻得走火入魔,这会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想狠狠地扇恪美人的脸,将她那张倔强不服又高傲的面皮撕下来,让她哭着求饶,说知道自己错了,知道她们林氏的厉害,抬手便将柊梅推开到了一遍,厉声道:“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打!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是林氏嫡出的贵女,更是和陛下青梅竹马一道长大,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叫嚣!”
话音甫落,夕语却从御驾旁先冲了过来,扑向跪在地上的恪美人,痛哭道:“小主!贵妃娘娘可把你又怎么样了吗?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林贵妃见夕语扑过来,面色更加Yin沉:“一起打!”
“陛下驾到——!”
几乎是紧挨着,陛下的御驾便从身后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秦渊面沉如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沉如墨,酝满了不悦:“林贵妃,朕还不知道你如今有这样的本事!”
“仗势欺人,藐视宫规,责罚僭越,在宫里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若是今日朕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打死恪美人来解气?”
陛下雷霆之怒,在场诸人忙低下头跪下行礼:“给陛下请安,陛下息怒!”
秦渊从御辇上走下来,看着站在旁边的三人,语气终究缓了几分,不曾波及,看着玉嫔道:“你们怎么也在这。”
三人之中庄妃位份最高,她便开口将刚刚沈霁的原话向陛下复述了一遍,末了又添了句:“臣妾现在过来,也是远远瞧着事情不大对劲,且公主已经实在哭了许久,心生担忧才想着来瞧瞧,谁知竟是如此场面。”
林贵妃看着陛下隐含怒火的神情,心中更是哀从中来,悲怒交加。
“分明是恪美人先对本宫出言不逊,你们却一个个全都为她说话,你们……你们是要一起害死本宫!”
她跪着上前去攥陛下的衣角:“陛下,陛下……是恪美人先对本宫出言不逊的,是恪美人对臣妾冷嘲热讽在前,臣妾气不过她以下犯上才想给她个教训,陛下……”
林贵妃这些年以来做了多少错事,不论大小,不论谁对谁错,从来都是旁人对不住她,从来都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求他明鉴,从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一星半点。
宫中谁人不知林贵妃骄横跋扈,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因他纵了她一次又一次,纵得她不知悔改,不知自己究竟是谁,以为这天下不姓秦,改姓林了不成。
如今被他抓个正着,还是哭哭啼啼一幅全天下都对不起她的样子!
秦渊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倒尽了胃口,半点都不愿意让她沾染,抬脚将她踢倒到一边,怒道:“毒妇!”
“恪美人入宫不久,甚少和宫里妃嫔们走动,更是和玉嫔她们并不相熟,她们为何要帮恪美人说话,难道也是因为她们早就串通好了,要一起诬陷你?”
“你心狠手辣,跋扈僭越,事到如今还不知反思己过,只知揪着她人不放,是朕对你太纵容,所以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贵妃一脚被踢倒在地,整个人身形不稳,趴在了地上,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反应过来,僵硬地转头看向陛下,眼里尽是把悲怆和不可置信。
原来,陛下竟然有这样厌恶她。
她华丽的宫裙沾上了泥土污垢,发髻也松动了,狼狈至极。
陛下到了,林贵妃尊严扫地,恪美人一身的倔强利刺终于收敛了几分,落下一颗清泪来:“陛下,后日是赏花会,妾身知道皇后娘娘用心,才想着今日出门走走,谁知听到公主哭得凄惨,便想来瞧瞧,可刚行了礼说上一句话,贵妃娘娘便抬手扇了巴掌过来。妾身在家中父亲母亲千娇百宠,入宫后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十分体恤,自知感念皇恩,循规蹈矩,却从未想过会这样白白挨上一巴掌……还请陛下明鉴,还妾身一个公道。”
“避重就轻的贱人!分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本宫这才打了你一巴掌!”
长乐公主一个两岁稚童,在旁边哭得嗓子嘶哑,惊慌失措,恪美人矫揉做作的声音落入耳朵里,像有一千根针在扎,扎得她头疼的要命,又忽近忽远,声音层层重叠,有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盘旋,都在针对她,想要她的命。
大怒大悲之下,突然如同发癫了一般,扑上去抓着恪美人的头发:“贱人!贱人!你们全都想害本宫,你们全都想害本宫!”
陛下跟前,林贵妃居然像个市井泼妇一般动手打人,简直是闻所未闻,她眼里还有宫规礼法,还有妃妾之德吗?
秦渊怒道:“将她摁住!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