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曦灿嘴巴一扁,“小舅舅,你怎么这样,我小时候你还陪我玩的,怎么长大了你就不理我了,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求求你了,好舅舅——”
冯卓铖不废话了,他警告她:“你非要跟,到时候可别哭。”
到云城的第一天,朱曦灿没哭,冯卓铖一直在开会。次日一早,他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坐上车,出了城,一路颠簸进了不知道哪儿的深山老林,有好些地方连路都没有,她只能跟着几个什么所谓的金牌信贷员下车拿腿走,好热的天,好多的蚊虫,朱曦灿走了没几分钟就后悔了,可是舅舅好冷酷,她都快掉眼泪了他还是遥遥领先地走在最前面,不拉她也不理她。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跋山涉水,在新林镇吃晚饭时,冯卓铖问她第二天还跟不跟,朱曦灿将头摇成拨浪鼓,她委屈巴巴地给他看手臂,抱怨道:“再也不去了,你看我身上的蚊子包!都肿了!好大一个个!”
冯卓铖:“这么可怜?”
“可不是嘛,舅舅,你太残忍了,你就是故意的,我要跟妈告状。”
“好了,一会送你回云城,涂点药,晚上好好睡一晚。”
“你不回去吗?”
“我住镇上,明天方便去周边。”
“那我也住这,我就在酒店等你。”
“这儿可没什么像样的酒店。”
朱曦灿叹气,“那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勉强将就一下了。白天那么大的苦都吃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忍。”
冯卓铖笑一声,“唱苦rou计了?”
“嗯!不行啊——”
大概前一天太过奔波劳累,朱曦灿一觉睡到了正中午。
她电话打到前台叫人送餐,送上来摆弄了两筷又没什么胃口吃,索性下楼上街,自行寻觅。
新林镇是个小镇,商铺林立的主街十分钟就能从头走到尾,朱曦灿向其中一条支路张望时,看见有户人家门前站了一个年轻女生,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种穷乡僻壤还能遇见熟人?朱曦灿疑惑地盯了几秒她的侧脸后,忽然想起来了。
好啊,竟然跟到了这里。朱曦灿简直要冷笑了,她怎么能不怀疑,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她拧着眉要过去兴师问罪,那个倩倩却三两步不见了人影。
朱曦灿叉腰站在路中间,有些犹豫地左右看看,她的右手边是一家挂了名字的修车店,左边只能凑活称之为“店”,因为没有招牌,只在门口一侧放了个摆着零食和水的陈列柜,另一侧则架了个布满油渍的木桌,上面有灶有锅,有烹饪用的常见调料。
不知道她到底走进了哪一间。
陈列柜后方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从朱曦灿走近,目光就一直放在她身上。
“要买什么?小妹妹。”男人朝她笑。
朱曦灿一阵恶心,抬脚进了修车店。
修车店内正中停了一辆被架高半截的黑色小车,地上墙上到处是乌漆嘛黑、横七竖八的工具,拥挤又凌乱。
朱曦灿:“喂!”
无人回应。
朱曦灿站在车前,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用腹腔之力再吼一声,车底下忽地滑出来一个人。
“找谁?”孙康仰头看她。
朱曦灿吓了一大跳,连退几步,又踩到扳手,差点摔倒。
孙康动作飞快,脚尖点地,只在保险杠上撑了一把,人就已经站直了。
“找谁?”孙康又问了一遍。
朱曦灿站稳之后,心跳仍旧快得要命。
她发现眼前这人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生,穿一件脏兮兮的背心,留最简单的平头,头发还在往上冒着热气,不光头发,他身上也热腾腾的,露在外面的臂膀有紧实的肌rou线条,皮肤不算白,五官却很周正,单眼皮,眼仁动物一样黑冷。
朱曦灿被他看着,一句话没说出来。她咽了口口水,疑心自己没睡醒,不然脑子怎么像浆糊一样乱七八糟。
“你要修车还是找人?”孙康耐心道。
“我……”朱曦灿终于想起自己所来为何,她不情不愿地讲出仅知道的信息:“你认识倩倩吗?”
孙康:“不认识。”
朱曦灿:“哦。”
孙康戴了手套的手又扶上车子,朱曦灿看出他是要继续自己的事了,她“哎”了一声,又问:“那你知道附近哪儿有好吃的吗?”
“中学旁边吃的多。”孙康支起引擎盖,探身进去看了看。
朱曦灿:“那你带我去吧。”
朱曦灿自小家境优越,长辈娇宠,在校因为长相出众,献殷勤的男生从来不缺,她习惯了旁人对她百依百顺,不觉得孙康会拒绝她的示好。毕竟在她看来,孙康除了一副皮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他要受宠若惊才对。
孙康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理所当然,回头多看了她一眼,说:“我要守店。”
因为这一眼,朱曦灿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她没话找话道:“喂,你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