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君卓瞥了多其一眼,后者低下头颤抖着。
“臣向来与虞乔交好,不忍心看到他落寞,所以常常来宽慰,不知沈侍巾是何意?”贺兰君卓一脸茫然,又看向萧乐,“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半夜要将臣召到此处?”
沈廷也茫然了,看向萧乐,贺兰君卓难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萧乐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继续。
沈廷这个蠢蛋。
“你还敢说自己不知道?清净水榭从始至终只有你和你的宫人来过,今日你的宫人不仅给虞乔送来了掺着□□的食物,还唆使他写下认罪书,试图伪装成畏罪自杀,你敢说这些你都不知道?
那日陛下说要调查所有来过清净水榭的人,你当即就要阻拦了,如果不是你,你阻拦什么?”
沈廷壮了壮气势,逼问他。
他回头看了眼萧乐,萧乐略微点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沈廷骄傲起来,挺起胸脯,不枉他从抓到多其开始就在心里打腹稿,也不枉他穿越之前看了那么多宫斗小说和电视剧。
沈廷说得急,贺兰承使眼眶都红了,他大声为自己辩解:“陛下,陛下臣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日阻拦陛下查问来过清净水榭的人,臣的确有私心,臣怕惹祸上身,所以想着若是能先搜查出别的证据就好了……”
他还没说完,多其便冲上前去磕头:“陛下,此事我们侍君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是奴婢瞧不惯沈侍巾得宠盛气凌人,知道一品红的汁ye能令人毁容,所以每次陪同侍君看望虞主子时候便偷偷采集,想要毁了沈侍巾的容貌,期望陛下的目光能从沈侍巾身上转移到我们侍君身上……
今日给虞主子投毒和鼓动他写请罪书,都是奴婢瞒着侍君偷偷做的,就是希望能抹去痕迹,有朝一日不牵连我们侍君。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太医院,事发前日,不止虞主子的宫人去过太医院,奴婢也去过……人证物证俱在,奴婢不敢抵赖。”
“当真是你做的?”贺兰承使闻言,又是震惊又是痛苦,不敢相信地看着多其。
多其含泪点头:“奴婢实在见不得您受冷落……”
贺兰君卓骤然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他缓了许久才涕泪肆意地冲着沈廷叩首:“陛下,陛下就算是多其做的,就算有人证物证,也还请饶恕多其吧……多其是因为对臣太过忠心才起了歹念,是臣没有管教好下人,陛下您念在多其初犯,还请饶恕他吧……臣不远万里而来,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亲近的人啊……”
他抓着多其的胳膊,摇晃:“你快磕头,让陛下饶你一命……”
贺兰君卓说得恳切,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也觉得他情深义重。
当日虞乔出事,他不怕被牵连为其求情,今日他的侍--≈gt;≈gt;
从出事,他依旧顾念旧情没有明哲保身,怎么看都是一个赤诚善良的人。
但此事却全都因他的侍从而起,他无辜被牵连……
大家只见贺兰君卓眼里的泪光,只有多其看到了其中摄人的寒意。
他知道今天只有自己死了,事情才能了解,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如此。
多其挣开贺兰君卓的手,遥遥向上拜道:“陛下,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您不要迁怒我们侍君,他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多其飞速起身,一个冲刺撞在了梁柱上,满头是血软软倒下。
虞乔吓得尖叫出声。
“请太医,太医!”沈廷忙喊道,他腿一软,险些没站住,麻爪了,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贺兰君卓大抵是个好人,他应该是被自己的宫人牵连的。但是人也不能活活撞死在自己面前,他好歹是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实在见不得这种。
他目光往上瞥,向萧乐求助。
怎么办?
贺兰君卓也似乎被多其撞柱这一幕吓坏了,他跪着上前去抱住多其,捂住他额头上潺潺流血的伤口,金色的眼瞳里掉出一串一串的泪。
萧乐收到他的求助信号,长叹一口气,抿了下唇,到底还是得她来收拾烂摊子。
她转了转手上的镯子,起身下来同贺兰君卓道:“他是你最亲信的宫人,朕不信你半点不知。”
贺兰君卓无措又绝望地看着萧乐,苦笑:“陛下,臣自万里之外而来,入宫之后无依无靠,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陛下,陛下就是臣唯一的依靠,如今,就连陛下也不信臣……”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忽然猛然抽出腰间装饰用的宝石弯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贺兰君卓便用它狠狠刺进了自己心口,鲜血飞溅,温热的ye体落在了萧乐脸上。
匕首尽数没尽胸膛,只余下一个璀璨的手柄,血腥又华丽,如倒在地上的贺兰君卓一般。
贺兰君卓喘着粗气,眼里满满都是眷恋和不甘,眼泪如珍珠一样滑落,盯着萧乐:“陛下不信……不信臣……臣活着也……没有意思,臣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