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能生个孩子……
“徐冽,这天下要是真的姓了虞,你说那些人,会来造我的反吗?”
今夜的赵盈大不相同。
太极殿上她杀伐果决,清宁殿里也是雷厉风行。
今夜坐在上阳宫的廊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难得的有了这两年多时间来都极少见的茫然。
徐冽抬起了手,甚至想落在她头顶。
可那是大不敬。
他把心一横,到底还是做了。
倒没能抚在赵盈头顶。
即便是在上阳宫,即便是在除夕夜,天子头上的冠是不会摘下来的。
徐冽抚在赵盈侧旁发丝:“皇上,没有人能造你的反,有臣在。”
他是大齐的战神。
两场战争力挽狂澜,百姓把他吹捧上了天,恨不得给他立生祠供奉一般。
对于这样僭越的举动,赵盈也没有再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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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改元纪年。
平昭年间第一天,天子就堂而皇之的移驾出了宫。
“等到年后复朝,御史言官的折子一定堆满了你的御案。”
宋乐仪一脸的不高兴:“你要是觉着在宫里无趣,打发人到府上来告诉一声,我和阿嫂进宫去陪你就是了,你出宫也就出宫了,不会学话本戏折上那样子,微服出宫吗?倒叫人家来抓你的短处。”
她在抱怨,赵盈却在笑。
崔晚照坐在一旁戳了戳宋乐仪:“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快不要说这个了,回头惹得皇上不高兴,仔细把你押下去打板子。”
她如今开朗太多,而且六月里成婚,到了九月底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孩子来的也算很是时候。
不然新婚燕尔,就赶上赵承奕驾崩,国丧期间万一有了孩子,又是个麻烦事儿。
这会儿身孕快有四个月了,已经显了怀,小腹微微隆起,看着叫人心里是高兴,至少这个孩子是因为幸福才来到所有人身边的。
放在平日宋乐仪要捶她玩笑的,如今也只能撇撇嘴:“阿嫂如今对她更亲近,我这个亲妹妹反倒丢在一边儿了。”
为着今日赵盈来,云氏亲自去下了厨。
女孩儿们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宋昭阳也没在跟前陪着,给了她们些松泛劲儿。
这会儿夫妻两个一道进门,身后还跟着宋怀雍。
云氏虎着脸叫宋乐仪:“没规矩的样儿,不许气你嫂子啊。”
赵盈含笑不语。
她就喜欢这样子。
打从去年十月里她御极之后,几次到尚书府来,这里才是她的家。
从舅舅舅母到表哥表姐,甚至是表嫂,也只有玩笑揶揄时候会叫上一声皇上,平日里都是元元长元元短。
她不是高高在上头顶冰冷珠冠的皇帝,而是有温度有人情味儿的虞盈。
菜做的也都是她爱吃的。
席间赵盈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昨夜徐冽进了一趟宫,同我说了个事儿,入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好久,才想出宫跟舅舅舅母商量一下。”
宋昭阳手里的筷子就停住了:“他什么时候叫开的宫门?”
云氏就在一旁拿手肘撞他,他也不理会,就沉着个脸等赵盈回答他。
这事儿本来也藏不住,更没什么好藏的,赵盈就如实的回了。
果然宋昭阳重重的哼了一声:“先前你不是说,既是女帝,也就学不来古来帝王三宫六院那一套吗?
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御史还上了两道折子,说什么不如选个皇夫,叫我给骂了回去,你也只管大口啐他们,这又是怎么说?”
他是长辈,民间本来就都说见舅如见娘,宋昭阳说起来也没遮拦的:“你昨夜不会叫他住在宫里了吧?”
宋怀雍一口鱼rou才丢进嘴里,差点儿没叫鱼刺给卡着。
宋乐仪才端了茶杯喝水润嗓子,闻言是真叫呛着了,猛地咳嗽起来。
崔晚照一旁只管替她拍着背顺气,又赶紧端水杯给她叫她再多喝两口缓一缓。
赵盈一脸的尴尬。
云氏索性上了手,在宋昭阳胳膊上一推,劲儿显然大,宋昭阳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年初一头一天,不吃饭就出去!”
“我是她亲舅舅,问上一句又怎么了?我可告诉你,这么不清不楚的——”
“舅舅,我没有。”赵盈是有些无语的。
这个事儿其实从登基之后,最早都还是舅舅先跟她提的。
但舅舅自己也很纠结。
又说徐冽将帅之才,实不该困坐宫城,简直是埋没了。
又说那薛闲亭也是不成的,侯府就他这么一个独苗,怎么能进宫做皇夫呢?
选来选去,说杜知邑不错,可惜一身铜臭味,她也未必喜欢。
好家伙,这京中高门世家子,合着舅舅是一个个都盘算